一声极其尖锐的尖叫透过厚重的墙壁,在古老的城堡里弥散开。
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,像一把冰锥,瞬间刺破了走廊里刚刚凝聚的紧张氛围。
科拉浑身一颤,本能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——与他们现在的位置就隔了几堵墙。
她转回头看向塞西尔。
但那里已空无一人。
狭窄的走廊只剩下冰冷的石壁,墙上火把投下的阴影依旧在跳跃,仿佛刚才那场对话只是她的一场幻觉。
短暂的震惊过后,强烈的责任感混合着不安迅速占据上风。
她是级长。此刻,有学生可能遇到了危险。
科拉转身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跑去。
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,与远处隐约开始响起的、被惊动的喧哗和更多杂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。
霍格沃茨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。
科拉绕过最后一个拐角,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——
走廊中央聚集着一大堆刚从万圣节宴会回去的学生,他们脸色惨白,挤作一团,指着前方。
那里,管理员费尔奇的那只骨瘦如柴的猫,洛丽丝夫人,正如塞西尔描述的那样,僵硬地挂在火把支架上,尾巴直挺挺地竖着,眼睛瞪得溜圆,充满了惊恐。
在它下方的石墙上,涂抹着一些字迹,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不祥的微光:
“密室已经被打开。
与继承人为敌者,警惕。”
字迹潦草,仿佛是用血液书写而成,在古老的石墙上蜿蜒。
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这不是遥远的传说,不是塞西尔口中可以利用的“机会”,这是血淋淋的、发生在眼前的警告。
“与继承人为敌者,警惕……”
她默念着这句话,心脏沉了下去。
人群像被惊扰的蜂巢,瞬间炸开。
尖叫、哭喊和杂乱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恐慌的交响。
有人脸色惨白地往后缩,撞倒了身后的同学;有人拼命往前挤,想要看清那可怕的字迹;更多人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,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被诅咒的地方。
“梅林啊!是洛丽丝夫人!”
“墙上写的什么?‘与继承人为敌’……”
“快走!那怪物可能还在附近!”
推搡中,一个低年级的拉文克劳女孩被撞得踉跄,眼看就要摔倒——科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颤抖的肩膀。
“保持冷静,各位,”
科拉提高嗓音,试图压过这片混乱。她紧紧扶着那个吓得说不出话的女孩,环视四周那些惊恐万状的面孔,
“谁去把教授喊来?”
她的声音在石墙间回荡,却像投入汹涌波涛的石子,瞬间被恐惧的浪潮吞没。
没有人动弹,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,或是只顾着瑟瑟发抖。
“怎么回事?这里发生了什么?”
一个威严而略带惊慌的声音响起,麦格教授拨开聚集的学生,快步走来。
当她看到墙上的字和挂着的猫时,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她身后的墙壁一样灰白。
紧接着,更多的教授赶到了现场——弗立维教授尖声吸着气,斯内普教授如同巨大的蝙蝠般滑入人群,黑色的眼睛迅速扫过现场,最后落在墙上的字迹,表情深不可测。
科拉松了一口气,但心脏依然沉重地跳动着。
她站在角落,看着教授们蹲下身检查那只可怜的猫,听着周围压抑的抽泣和窃窃私语。
直到邓布利多校长让级长领回各自学院的学生。
“赫奇帕奇的学生,到我这里来。”
科拉高举起手,声音穿透了嘈杂。
赫奇帕奇的学生们像受惊的雏鸟般向她聚拢过来,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茫然。
目光扫到人群里的希维尔身上,科拉顿了顿,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镇定,才滑到下一个人身上。
她清点着人数,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指挥着:“这边,大家跟紧,不要走散。低年级的同学到中间来。”
返回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路程从未如此漫长又压抑。
走廊墙壁上的火把似乎都变得阴森不定,每一个拐角的阴影里都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危险。
没有人说话,只有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,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的抽泣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恐慌,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科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,脊背挺得笔直,她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目光紧紧跟随着她,那是依赖,也是沉重的负担。
她不敢回头,怕自己脸上强装的镇定会碎裂。
“科拉,”一个颤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是布兰琪。
她此刻紧紧挨着她走,仿佛这样能获得一些安全感,“那上面写的……密室……是真的吗?继承人是谁?”
科拉抿了抿嘴唇,墙面上那蜿蜒的、如同鲜血书写的字迹在她脑海中再次闪现——
“与继承人为敌者,警惕”。塞西尔的话语也鬼魅般回荡起来:“一个机会……” 她的胃部一阵紧缩。
“我不知道,”她最终低声回答,声音干涩,“但教授们会处理好的。我们现在要做的,就是安全地回到公共休息室。”
她顿了顿,加重了语气,既是对布兰琪,也是对周围所有竖着耳朵听的学生们说,“霍格沃茨是安全的,邓布利多校长在这里。”
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。
终于看到了那堆放在阴暗走廊里的大木桶。
科拉按照节奏敲击了第二排中间第二个桶的底部,桶盖旋转开来。
她率先钻了进去,然后守在洞口清点人数。
熟悉的圆形的、低矮的房间,黄色的帷幔,欢快跳跃的炉火,以及空气中残留的蜂蜜馅饼的甜香,此刻都无法驱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寒意。
学生们涌入后,并未像往常那样散开,而是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壁炉周围,仿佛火焰能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保护。
科拉站在房间中央,看着惊魂未定的同学们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听着,”
她提高了声音,人群仰着头来看她,
“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。但我们现在在公共休息室里,这里是安全的。在教授们有进一步通知之前,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。晚上如果需要去盥洗室,必须至少两人同行,最好叫上级长。”
她环视四周,目光扫过一张张苍白的脸。
“级长们会轮流值守,如果任何人感到不适,或者需要交谈,随时可以来找我们。”
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,
“现在,尝试喝点热巧克力,或者早点休息。记住,我们在一起,赫奇帕奇在一起。”
安抚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科拉和其他级长们分头行动,给受惊吓的低年级学生分发热饮,回答着各种不安的询问,反复强调着安全条例。
直到大部分学生的情绪稍微平复,各自回到宿舍,公共休息室才渐渐安静下来,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声。
科拉疲惫地跌坐在壁炉旁一张柔软的扶手椅里,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略微放松。
她抬起手,揉了揉眉心,指尖依然有些冰凉。
“科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