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拓摸了下她的头,哄道:“乖,你睡吧,我现在还不走,坐在旁边陪你。等你睡着了我再走,好不好?”
江初月想拒绝,又想到他要是一直待这不睡觉,明日处理军务时该没什么精神了。
想到这些,她便听话的点点头,又回床榻上躺着了。
宇文拓坐在床沿,握着她的手耐心哄睡。
片刻后,江初月不再讲话,呼吸也均匀起来,进入了梦乡。
这一觉,江初月睡的格外香甜,在她的梦里,也有宇文拓的陪伴。
早上她在一片鸟叫声中醒来,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后,忙侧头看床沿处,果然不见了那熟悉的身影。
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,随即又转变情绪,心中暗想,没事,她与宇文拓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,不急于这一时。
……
如宇文拓所说,接下来的两个月,他来的次数不多,总共加起来不过五次。
每次他来时,都肉眼可见的疲惫,声音也沙哑许多。
江初月有些心疼,特意每夜要厨房熬了补汤温着,随便他哪天来都能喝到。
过了前期的两个月,他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,兵营的操练也步入正轨,白日也能安排副将们练兵。
他去温泉行宫的次数多了起来,江初月脸上的笑容,也多了起来。
一对小情侣黏黏糊糊的谈着恋爱,愉快的过了这个冬天。
等到第二年初夏,江初月想着不好一直躲在行宫,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宫。
临走前,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次和他相处的时光。
这次不再是一段时间,而是永远。
……
江初月回宫后经常去看朱明绪,虽然朱明绪不是她亲生的,到底是相处了几年。
一想到以后可能再见不到他,她心里还是有些憋闷,就想着趁剩余的时间再好好看看他,陪陪他。
她这段时间举动反常,朱明绪也约莫感受到了什么,每日都高效率处理完政务,慷慨的匀了本来要陪皇后的时间,去见江初月。
这日午后,两人在宫里西北角的凉亭小酌。
凉亭建的很高,两人一边喝酒,一边在最高层俯瞰皇宫全景。
朱明绪酒量很浅,喝了几杯后便脸颊绯红。
江初月见他有些醉了,吩咐一旁的许公公去御膳房取了醒酒汤送过来。
许公公退下后,楼上便只有江初月和朱明绪两人了。
朱明绪垂眼盯着石桌,嘟囔道:“母后,儿臣没醉,只是心中有些苦闷。”
江初月问他:“可是朝堂上有人为难你了?”
他摇头:“不是。”
“那就是和皇后吵架拌嘴了?”
“亦不是。”
江初月猜了几样均不是,实在不解,问道:“那是?”
朱明绪抬头,鼻子一酸,眼角瞬间红了,问道:“母后,你是不是要走?”
她心下一惊,心虚道:“此事哀家还未同人说起过,你是如何知晓的?”
朱明绪原先也只是猜测,这下听到江初月肯定的语气,眼眸瞬间灰暗:“母后,儿臣虽不是您亲生,到底还是与您相处了这么多年。”
“这段时日,您一有空就来陪儿臣,儿臣大约也能猜出一些。”
“儿臣幼年坐上这皇位,登基后不久先太后去世。那年儿臣才八岁,朝堂上内忧外患,稍有不慎,便会被人抢了这位置。”
“彼时,母后被先太后托了遗愿照顾儿臣,还要在朝堂上垂帘听政,听那些根本不懂的政务之事,心里大抵也是慌乱的吧。”
“我们俩虽是半路母子,磕磕绊绊多年,却也最终挺了过来。母后这些年对儿臣的帮扶之情,儿臣没齿难忘。”
他将往事娓娓道来,江初月听的辛酸,不由的想起多年前刚垂帘听政时,朱明绪被一个大臣问到怎么处理某事时,立马向她“求救”。
她又如何会这些,转头又将问题抛给袁相。
那时的朝堂政务,对他俩来说,还是个烫手山芋,巴不得都丢给别人解决。
而现在……
江初月仔细瞧着眼前的朱明绪。
他已经不是昔日的黄毛小儿了,五官已长开,变得硬朗起来。还与喜欢的人成了婚,生了孩子。
他处理起政务来也游刃有余许多,之前畏畏缩缩躲在袁相和刘太傅后的模样已然不再,更添一份熟稔。
他现在,已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。
想到这,江初月心中生出一种自豪之感。
朱明绪继续说道:“现在儿臣能胜任这帝王之位了,母后也不用再替我担忧了,放手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。”
江初月有些心虚:“绪儿,你都知道了?”
朱明绪又倒了杯酒,一饮而尽:“如何能不知?母后与宇文将军的情意,儿臣看的真真的。您经常来靶场找儿臣,不也是为了见宇文将军吗?”
“宇文将军年轻有为,这些年也帮了儿臣许多。儿臣知道,你俩是真心相爱的,只不过因着母后您的身份,才久久不能对外坦明。”
“如今,母后应是找到了和宇文将军长久在一起的办法了吧。这次您回宫,儿臣与您相处良多,感受到了您的离别之意。”
“绪儿……”江初月嗓子有些发紧,哑声道,“哀家也想多陪你一段时日,可哀家与宇文将军相处多年,也想和他修成正果。”
朱明绪点头:“母后,你不必自责,儿臣都懂的。只是儿臣还想最后挽留您一下,若是儿臣给您和宇文拓赐婚,您可愿留下来?”
朱明绪热切的望着她,眼里均是期盼。
江初月叹了口气,心有不忍,但还是拒绝道:“绪儿,你应该懂哀家如此做的原因。如果哀家以守寡太后的名义与宇文拓成婚,置你的脸面于何地?”
“民间妇人改嫁之风盛行是不假,可哀家毕竟是太后,你又是皇上。若是哀家以太后的身份改嫁于宇文拓,那帮朝臣们指不定想出什么幺蛾子为难你。”
“哀家不想你好不容易坐稳的皇位,因着我的私情,又被人逮了由头为难。”
朱明绪已眼眶全红:“母后,儿臣不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