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肆,你们当丹阳宫为何处?!竟在这里私嚼舌根!”
恰巧经过的琼华仙子眉心紧蹙,眼里带着不悦。
“仙子恕罪,是奴婢们忘了规矩,还请仙子责罚。”几个婢女跪成一片,均瑟瑟发抖着。
琼华仙子是东海水神瑶光独女,从小备受宠爱。
百年前,她途经令丘山,遇到了山神洛川。
彼时她还是个怀春少女,见了品貌非凡的洛川,便芳心暗许。
此后,琼华得空便往令丘山跑,终于在见了他不下百次后,羞红着脸向他表达爱意。
不想洛川看着温润如玉,待人也谦逊有礼,心思却是个冷酷的,直截了当拒绝了琼华,毫无一丝怜香惜玉之情。
琼华从小到大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哪受过这般气,当下便气冲冲回了丹阳宫。
此后多年,丹阳宫内众人心照不宣,不敢在她面前提半字有关洛川的。
今日的几个多嘴奴婢,均是前些日子刚来丹阳宫伺候的新人,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些禁忌。
琼华低头,瞥了眼这几个眼生的奴婢,轻启朱唇道:“起来吧,这回便饶过你们了,不要再让我碰到下次!”
“是,仙子。”奴婢们匆匆起身,退出屋去。
琼华右手支起身子,侧身躺于榻上,左手不住地按着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良久才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想当年,她迷恋洛川被拒,弄得人尽皆知,只好向外放话与他老死不相往来。
可只有她知道,那只是她要面子的气话。这百年来,她还不曾忘了洛川,甚至,还时不时想起他。
想起他们初见时,在海棠树下,那个清冷俊逸的郎君……
一见洛川误终身。
躺了一会,琼华还是感觉心烦,起身在屋内踱步,又想起婢女们的话。
那小狐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,竟让洛川亲自跑去狐狸洞收徒,还同吃同住于一处!
都说这狐族天生媚男,她倒要去瞧上一瞧,到底是怎样的佳人。
……
令丘山。
琼华到令丘山时,江初月正在竹林练习打坐。
她阖眼静坐于地上,卷翘浓密的睫毛被风吹得微微簌动,粉雕玉琢的脸上,是秀气的鼻子和嘴巴。呼吸绵长,应是睡着了。
琼华一愣。
这圆脸小女娃,真的是众人口中的狐媚子?
兴许是她找错人了,得考证一番。
想到这,琼华掏出随身携带的天目镜照于江初月身上,那金黄光圈中闪现的九条毛尾巴,确是抵赖不得的。
琼华心下一惊,众人口中唏嘘的女子,竟是个十岁大点的奶娃娃。
她走上前去,问道:“你师傅呢?”
江初月睁开眼,看到来者是个清秀的女子,张口便问她师傅去处,以为是洛川的旧识,回道:
“师傅在闭关修炼,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便出来了,姐姐,你可以在山顶木屋处等一下他。”
琼华了然,洛川原是在闭关,怪不得她来也没有惊动他。
她心下有了一计,便挥手将江初月捞过来,带去了丹阳宫。
……
丹阳宫地牢。
江初月此刻身处一个四方深坑,手脚均被铁链栓住,正难以置信地望着琼华。
琼华背手站于她面前,轻敛眼皮,道:“你接近洛川上神,是何目的?!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江初月委屈巴巴地想要辩解,却被琼华打断。
“够了,狐族向来狡诈,你不承认,就不要怪我心狠了。”
说罢,琼华嘴里念着口诀,手中快速结印,在深坑四角变幻出水流,不到片刻便没了江初月的小腿。
江初月小腿有些抽筋,这水与寻常的水不同,竟是冰冷刺骨的。
琼华到底是水神之女,操纵起引水术来得心应手。她引来的水,也不是哪处江河湖海的水,而是天山顶的雪水。
琼华道:“江初月,你还想抵赖吗?识趣的话,就快些说出你的目的。”
腿上的寒气飞快蔓延至全身,江初月小脸煞白,嘴唇也无一丝血色。
她牙齿轻颤,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,倔强地摇了摇头。
“自讨苦吃!”琼华眼底一片寒意,手指结印,深坑四周的水流更大了些。
半炷香后,雪水已淹至江初月的胸口。
此刻的江初月,异常狼狈。
她的秀发已完全散乱,有些凌乱的贴于脸和脖子,剩下的则像水草一样,杂乱地浮于水面。
她脸色惨白中泛青,脖子上的血管也被这冰水刺激的凸起,剧烈跳动着。
一个时辰前,她还是个衣着整洁的人儿,现下却成了水鬼模样。
想到这,江初月再也憋不住了,放声大哭:“呜呜呜,师傅救我,小九好冷哦,呜呜呜,师傅……”
琼华冷眼看向她:“到底是狐媚子,事到如今,还在想着博取洛川同情。”
说罢,琼华从袖口放出自己的灵宠——青霜蛇。
那蛇出了袖口一入水,便如闪电般游到江初月身旁,对着她的脖子就要咬下去。
江初月怕的闭上眼睛,睫羽簌簌抖着。
耳边响起一声风啸,几秒后,疼痛并未抵达,鼻间有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睛,青霜蛇被切成十几块,浮于她四周。
嘭嘭几声,捆住她手脚的铁链被斩断,下一秒,她被人抱上了岸,身上的衣物也被烘干。
江初月抬头见是洛川,一肚子委屈在胃里翻涌着,此刻却说不出来,只双手搂紧他的脖子,埋头在他的胸膛抽泣。
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狐狸,此刻脆弱的让人心疼。
洛川抱着江初月,转身面对琼华,道:“琼华仙子,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,今日你却如此对待我徒儿,是何缘故?”
他眼神从未有过的冷冽,琼华一惊,解释道:“洛川,你听我说,我只是怕这狐妖接近你有所求,便想着审问她。一时情急,下手重了些。”
“一时情急?”洛川轻蔑一笑,“只怕是琼华仙子嫉妒吾徒,报百年前我婉拒你之仇!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…”琼华内心想法被他拆穿,一时间说不出话。
良久,她盯着洛川双眼,讥笑道:“洛川,你收这女娃为徒,莫不是想将她养大,再收来做你的妻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