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兔子蹦跶到她身前停下,圆滚滚的身子蹭了蹭她的脚背,嘴里还叼着那半根青草没松口。
阮苡初从刚才的惊慌里回过神,抬手拍了拍胸口,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总算慢慢平复下来。
蹲下身子,在兔子的头顶摸了摸,试探着揉了揉兔子的长耳朵,兔子耳尖在她指腹下动了动
“你迷路了吗?” 阮苡初声音里还带着点刚平复的沙哑。
说完阮苡初自己先笑了,觉得自己的脑子多少有点浆糊的,在野外对着一只兔子问是不是迷路了
兔子像是听懂了似的,歪了歪脑袋,两只前爪扒拉着阮苡初的手腕,把嘴里的青草往她手心里送了送,小模样还挺乖巧可爱的。
没多想,干脆伸出手,也不顾兔子的意愿,直接将其抱进怀里
兔子不大,蜷在阮苡初臂弯里刚好,温热的体温透过外袍传过来,像团小小的暖炉,
低头看着怀中小家伙,轻声呢喃:“你看起来很暖和,给我抱抱。”
下巴抵在兔子的脑袋上蹭了蹭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。
味道干净又温柔,让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
怀里的兔子被安抚,原本轻轻扑腾的小爪子渐渐停下,乖乖的蜷在她臂弯里,变得格外老实。
阮苡初抱着兔子慢慢站起身子,目光重新扫过眼前的树林
四周全是交错的树木和藤蔓,看不到半条像样的路,只有厚厚的落叶铺在地上
正有些茫然,眼角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,藏着一个一人高的树洞,洞口被枝叶半掩着,看起来倒像是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。
走到洞口前小心拨开洞口垂落的藤蔓,弯腰钻进树洞
里面比想象中宽敞些,地面铺着一层干燥的落叶,倒不算阴冷。
靠着粗糙的树壁慢慢坐下,将兔子放在腿上,轻轻顺着它的绒毛梳理。
怀里的温热还在,可心底的茫然又渐渐涌了上来。
盯着树洞外晃动的树影,眉头轻轻蹙起
接下来该怎么办?总不能一直躲在这林子里,可出去了,又能去哪里?姐姐会不会还在找她?沈乐舒.... 又会怎么看待她这 “妖” 的身份?
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打转,没一个能找到答案,只让她心里愈发沉甸甸的。
阮苡初对着树洞顶的缝隙,重重叹了一口气,整个人都变的怅然“真是前路漫漫啊~”
觉得自己有太悲观了,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,手掌微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。
不能再这么陷在茫然里了,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。
现在最重要的自己要怎么活下去,还得时刻藏好那双赤红的眼,避免被修士或是猎妖师发现
若是能在这期间,提升些修为,往后遇到危险时,也能多一分自保的底气。
想通这一点,她眼底的迷茫淡了些,捏了捏兔子的耳朵,“先顾好自己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就这样,阮苡初抱着那只兔子,在这片密林中一待就是半月。
起初她还能靠着林间的野果充饥,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熟透的果子越来越少,枝头剩下的要么青涩发苦,要么早被鸟儿啄得只剩果核。
阮苡初没办法,只能蹲在草丛里,对照着记忆里姐姐教过的模样,一点点辨认哪些野菜能吃
不是没想过打猎,林间常有小兽跑过,灰棕色的野兔窜过草丛,带着花纹的野鸡在树下啄食,甚至偶尔能瞥见松鼠抱着松果,在树枝间灵活跳跃。
每当腹中空空、野菜的涩味在嘴里散不去时,她就会捡起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,攥在手里,跟着那些小兽的踪迹走。
每次快要追上,或是举起树枝准备掷出去时,看见松鼠那双圆溜溜、泛着光的眼睛,含着怯意望着她
或是野鸡受惊时,扑棱着翅膀往后退,羽毛都炸了起来,那副慌乱的模样,让她的心瞬间软了下来。
每次想捕猎的时候,看见松鼠圆溜溜的眼睛,或是野鸡扑棱翅膀的模样,她又狠不下心
最重要的是她不敢杀生。
从小到大,她连鸡都没杀过,如今要对着这些鲜活的小生命下手,手都会控制不住地发颤。
最后只能默默放弃这个念头,转身继续优哉游哉的找野菜。
而身上的外袍变成了粗布麻衣,原本顺滑的长发也缠了枯枝败叶,乱糟糟的披在身后
曾经那个发髻梳得整齐、衣袂干净的精致小女孩,如今变成了个像是去挖矿回来的小野人,要多可怜有多可怜
只有怀里的兔子,倒是被她护得好好的。
每天清晨,阮苡初醒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抱着兔子去林间找最嫩的青草
夜里林间寒凉,她就把兔子紧紧抱在怀里睡觉,
那点雪白蓬松的绒毛,成了她这落魄日子里,唯一干净又温暖的慰藉。
这日清晨,阮苡初刚从树洞里睡醒,怀里空荡荡的触感让她瞬间睡意全无。
猛地坐起身,手忙脚乱地摸了摸身边,没有那团熟悉的温热,也没有软乎乎的绒毛。
心脏 “咯噔” 一下,慌慌张张的起,往树洞外跑去。
“小白!”
慌乱的扫视着周围的草丛、树干,连经常去野菜的地方都找了一遍,连兔子的半根白毛都没看见。
风穿过树林,带着几分凉意,吹得她后背发寒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出来
“不会是被吃了吧?”
林子里常有野兽出没,昨夜她睡得沉,不会是夜里来被什么叼走了吧?
越想,阮苡初的心就越慌,
开始沿着树林里的小径往前跑,一边跑一边喊:“小白!小白!”
喊着喊着,声音里就渐渐带上了哭腔,
她好不容易把兔子养的白白胖胖的,
要是真的被吃了她才真的会哭的,
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
不管是麻辣兔头,凉拌兔肉,还是拿来烤都是极其美味的好不好,呜呜呜呜,她的小白啊!!
越想越委屈干脆坐在地上,抱着膝盖放声哭了起来,哭到动情处,嗓门都拔高了些,没有对兔子的心疼,全是兔肉的渴望
”我的小白啊!你到底去哪儿了呜呜呜呜...”
一想到便宜了“别人”就觉得亏,眼泪一下掉得更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