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苡初的脚步猛的顿住,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,屏住呼吸,侧耳细听 ——
“初初~”
那声音又响了,轻飘飘的,带着点黏糊糊的腔调,顺着风钻进她的耳朵里。
是个女人的声音,听着有些耳熟,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。
可这声 “初初”,喊得亲昵又诡异,在这死寂的林子里响起,比黑狼的咆哮更让人头皮发麻。
阮苡初攥紧了拳头,僵在原地不敢回头,别说回头了,就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。
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。
这片连阳光都照不进的鬼地方,难道还有其他人?
是刚才那阴影里藏着的东西露出了真面目?
还是撞鬼了,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
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疯狂打转,
这个时候该怎么办?回应?逃跑?还是假装没听见?
回应了,万一对方是索命的厉鬼怎么办?
跑了,脚步声会不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?
装听不见,那声音要是靠得越来越近...
她死死咬着下唇,强迫自己冷静
不能回头,不能出声,更不能慌。
“初初~我在这里呀~” 那声音又近了些,甜腻的调子在她身后不远处,
“回头看看我嘛~”
阮苡初的心脏狂跳起来,条件反射的提速小跑起来,内心狂吼
“死腿跑快点!”
“初初~你怎么不理我呀~”
那声音穷追不舍,跟着她的脚步移动,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的地方,
“你看,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呢~”
阮苡初不敢回头,只觉得那声 “初初” 像附在骨头上的毒疽,怎么甩都甩不掉。
她拼了命往前跑,孱弱的身体早已超出极限,肺里像火烧一样疼,可她不敢停
她现在非常恐惧,一想到是披头散发的鬼影直接贴脸,就让她头皮发麻。
还有这到底是谁?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小名?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?
风里的甜腻调子越来越清晰,甚至能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不远不近的追着她
阮苡初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,一边跌跌撞撞往前跑,一边在心里崩溃哀嚎:别跟着我了行不行啊!我招谁惹谁了要被这么个东西缠上?我不要被鬼缠上啊!太吓人了!!!!
跑起来的双腿逐渐乏力,视线一阵阵发黑,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树枝绊倒,可身后那道若有似无的气息始终追着她,不敢停,根本不敢停
“呼... 呼....”
阮苡初觉得她跑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了,实在是跑不动了,干脆放弃了挣扎,
踉跄着扑到一棵相对粗壮的枯树旁,单手死死撑着树干,另一只手叉着腰,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胸口剧烈起伏,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“大...大姐....” 她费了好大劲才好不容易顺了一口气,“冤... 冤有头债有主.... 我.... 我们又不认识....你别跟着我了行吗?”
低着头,盯着脚下乱七八糟的枯枝,眼泪就开始不争气地的下掉
边哭边埋怨:“鬼.... 鬼吓人是会吓死人的.... 我... 我胆子小,不经吓啊!”
话音刚落,身后的风突然停了。
那道若有似无的甜腻调子没再响起,那轻飘飘的脚步声都消失了,四周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
阮苡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撑着树干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,指节泛白。
她能感觉到,那东西离得更近了, 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
后背瞬间爬满了寒意,连喘息都忘了。
完了,是不是把这东西惹恼了?她咬着牙,脑子里飞快的转着,怎么也想不出任何自救的办法。
就在这时,一道冰凉的气息突然拂过她的后颈,对着她的脖子轻轻吹了口气。
阮苡初的身子一颤,汗毛根根倒竖,差点当场瘫软在地。
紧接着,那甜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嗔怪的道
“阮苡初,我好心来接你,你不说回头看看我,你居然叫我大姐,你是不是很久没挨打了!.”
这声质问带着熟悉的腔调, 这语气,这措辞,怎么会那么像阮苡柔啊?
阮苡初的嘴唇哆嗦着,阮苡柔不是被自己传送走了吗?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,她怎么找到这里的?
后颈的冰凉气息又近了几分,那股冷梅混着胭脂的香气愈发清晰
“怎么?吓傻了?” 那声音又响了,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,“阮苡初,你还能再怂点吗?被我几句话就吓成这样?”
“啪” 的一声,一只手掌突然拍在了阮苡初的伤口上,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真实的触感,呜呜呜,不管了,她的阿姐啊!
阮苡初也顾不上什么恐惧了,眼眶一热,转过头
眼前站着的果然是阮苡柔,墨发松松的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颊边,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,眼神在看到她满脸泪痕时,软了下来。
“阮苡柔...”
阮苡初的声音哽咽着,所有的恐惧、委屈、后怕在这一刻轰然爆发。
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进阮苡柔怀里,死死抱住她的腰,放声大哭起来。
“呜呜呜.... 你要死啊!” 她一边哭,一边腾出一只手来,捶了阮苡柔一下,力道轻飘飘的,“这么吓我好玩吗?我....我是你亲妹吗?”
眼泪混着鼻涕蹭了阮苡柔一身,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时还不忘数落阮苡柔,
“不就是...不就是上次耍赖把你传走了吗?你至于记仇到现在吗?还装神弄鬼的... 呜... 你还能再记仇一些吗?”
哭到动情处,她几乎是抽噎着换气,话都说不连贯,可数落的话却一句没落下,像连珠炮似的砸出来。
阮苡柔被她哭湿了大半个肩膀,哭笑不得,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,抬手拍着她的后背顺气
“是是是,我的错,不该吓你。”
低头看着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人,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,阮苡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
“好了,再哭下去,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。知道你委屈,是阿姐不好,不该跟你置气。”
阮苡初吸了吸鼻子,眼泪还在往下掉,梗着脖子犟道:“本来就是你的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