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上次卖了废品，家里安静了没几天，新的麻烦又找上了门。
那天我下班回家，刚走到单元楼下，就看到一辆三轮车停在楼门口。车斗里放着一个旧沙发，还有一张掉了漆的木桌子。沙发的布套又脏又破，上面还沾着不少污渍，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霉味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我快步上楼，掏出钥匙开门，刚推开门，就看到婆婆正和一个师傅一起，把三轮车里的旧沙发往客厅里搬。
“妈！你这是干什么？”我赶紧上前拦住他们，声音都有点变了。
婆婆看到我，愣了一下，然后笑着说：“晓啊，你回来了。我今天在旧货市场看到这个沙发，还有这张桌子，觉得挺好的，就买回来给家里用。你看这沙发，坐着多软和，桌子也结实，才花了五十块钱，多划算。”
我看着眼前的旧沙发，又闻了闻那股刺鼻的霉味，胃里一阵翻腾。这沙发一看就用了好几年，布套上的污渍都发黑了，边角的地方还破了个洞，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。那张木桌子更别提了，桌面坑坑洼洼，桌腿还歪了一根，看着随时都要散架的样子。
“妈，这东西这么旧这么脏，你买它回来干什么？”我强压着心里的火气，“咱们家又不缺沙发和桌子，你花这钱买一堆破烂回来，不是浪费吗？”
“什么破烂？”婆婆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，“这沙发和桌子好好的，怎么就成破烂了？我看你就是嫌便宜，看不上眼！五十块钱买这么两大件，多划算啊，扔了才是浪费！”
“划算？”我指着沙发上的污渍，“你看这沙发多脏，上面全是霉味，说不定还有细菌。咱们要是用了，生病了怎么办？还有这桌子，桌腿都歪了，万一坐上去塌了，砸到人怎么办？”
“哪有那么多细菌？我回家擦一擦，晒一晒，不就干净了？”婆婆不服气地说，“桌子腿歪了，我找根钉子钉一下，照样能用。你就是大惊小怪！”
这时候，帮忙搬东西的师傅看我们吵了起来，赶紧放下手里的活，说：“大姐，你们要是有分歧，先商量好，我明天再来搬也行。”
“不用搬！”婆婆赶紧说，“这东西我买定了，今天必须放家里。”
师傅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婆婆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沙发往客厅角落挪了挪，然后扛起木桌子，问：“大姐，桌子放哪儿啊？”
“放阳台！”婆婆指着阳台的方向。
“不行！”我赶紧拦住师傅，“阳台本来就小，再放张桌子，连走路的地方都没了。而且这桌子这么脏，放阳台会把其他东西也弄脏的！”
“我放我自己房间总行了吧？”婆婆瞪了我一眼，然后对师傅说，“师傅，你把桌子搬到我房间里，谢谢啊。”
师傅点了点头，扛着桌子进了婆婆的房间。等师傅走了，客厅里就剩下我和婆婆，还有那个散发着霉味的旧沙发。
我看着沙发，心里堵得慌，说：“妈，这沙发必须扔。它放在客厅里，不光有味道，还占地方，咱们家本来挺干净的，现在看着就像个废品站。”
“要扔你自己扔，我是不会扔的！”婆婆走到沙发旁边，双手叉腰，“这是我花钱买的，我想放哪儿就放哪儿。你要是看不惯，就别待在客厅里！”
“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？”我气得浑身发抖，“这客厅是咱们一家人共用的，不是你一个人的。你凭什么把这种破烂放在这里，影响大家？”
就在这时，陈阳回来了。他一进门就闻到了那股霉味，皱着眉问：“怎么回事？这味儿哪儿来的？”
我指着客厅里的旧沙发，说：“你问你妈！她今天从旧货市场买了个旧沙发回来，还有一张旧桌子，桌子已经被她放进自己房间了。我让她扔了，她不同意，还跟我吵架！”
陈阳看向婆婆，又看了看沙发，无奈地说：“妈，你怎么又买这些旧东西啊？咱们家又不缺这些，你买它回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觉得划算啊！”婆婆说，“五十块钱买个沙发，以后家里来客人了，也有地方坐。而且这沙发坐着软和，比咱们现在这个沙发舒服多了。”
“舒服？你没闻见这股霉味吗？”陈阳走到沙发旁边，用手摸了摸布套，“你看这布套多脏，里面肯定有不少细菌。咱们要是用了，万一生病了，去医院花的钱，比买十个新沙发都多。”
“哪有那么严重？”婆婆不服气，“我明天用消毒水擦一擦，再拿到阳台晒一晒，保证干干净净的，一点味道都没有。”
“这沙发这么大，怎么晒？阳台本来就小，根本放不下。”陈阳叹了口气，“妈，咱们把它卖了吧，或者送给收废品的。五十块钱就算了，别让它影响家里的环境，行不行？”
“不行！”婆婆一口回绝，“我花钱买的东西，凭什么送给别人？我就是要留着自己用。你们要是不同意，我就把沙发搬到我房间里去！”
“你房间里已经放了一张旧桌子了，再放个沙发，根本没地方走路了！”我忍不住说。
“我的房间我自己说了算，不用你们管！”婆婆说完，就开始动手搬沙发。她年纪大了，力气小，沙发又重，搬了半天，沙发也没挪动多少，反而累得气喘吁吁。
陈阳赶紧上前拦住她，说：“妈，你别搬了，小心累坏了身体。咱们有话好好说，别跟自己过不去。”
婆婆甩开陈阳的手，说：“不用你管！我今天必须把沙发搬到我房间里去！”
我看着婆婆固执的样子，心里又气又心疼。气她不讲理，心疼她这么大年纪了，还为了一个旧沙发跟自己较劲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走到婆婆身边，放缓了语气，说：“妈，咱们先别搬沙发了。你看你都累成这样了，先歇会儿。这沙发的事，咱们慢慢商量，总能想出办法的，行不行？”
婆婆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陈阳，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，坐在沙发上喘着气。
陈阳赶紧给婆婆倒了杯温水，递到她手里，说：“妈，你喝点水。晓说得对，咱们慢慢商量。你告诉我们，你为什么非要买这些旧东西啊？咱们家又不缺这点钱，我给你买个新沙发，新桌子，好不好？”
婆婆喝了口水，沉默了好久，才小声说：“我就是觉得，旧东西结实。以前的家具，都是用实木做的，能用几十年。现在的新家具，看着好看，其实不结实，用不了几年就坏了。而且旧东西便宜，能省不少钱。”
我听着她的话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我知道，她还是改不了节俭的习惯，总觉得旧东西比新东西好，能省钱。
“妈，现在的新家具也很结实，而且款式多，看着也舒服。”我坐在婆婆身边，说，“你要是喜欢实木家具，咱们可以买实木的。虽然贵一点，但用着放心，看着也干净。比你买这些又旧又脏的东西强多了，是不是？”
婆婆没说话，只是低着头，手里紧紧攥着水杯。
陈阳也坐在婆婆另一边，说：“妈，晓说得对。明天我带你去家具城看看，你喜欢哪个沙发，哪个桌子，咱们就买哪个。这个旧沙发，咱们就扔了吧，好不好？”
婆婆沉默了好久，才慢慢点了点头：“行吧，我明天跟你们去家具城看看。但这个旧沙发，能不能先留着？万一家具城的沙发太贵，咱们还能回来用这个。”
我和陈阳对视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。但现在能让婆婆松口去看新家具，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。
“好，咱们先留着。”陈阳说，“明天咱们去家具城，要是有合适的，咱们就买新的。要是没有合适的，再回来用这个旧的，行不行？”
婆婆点了点头，没再说话。
那天晚上，客厅里的旧沙发就那么放着。一股股霉味飘满了整个客厅，我和陈阳连晚饭都没心思吃，早早地就回了卧室。
躺在床上，我看着天花板，心里特别无奈。我原以为，卖了废品之后，家里的矛盾就能解决了。可没想到，婆婆又买了旧家具回来，新的矛盾又开始了。
我真的不知道，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。我只希望，明天去家具城的时候，能找到婆婆喜欢的沙发和桌子，让她彻底放弃这些旧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