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娘家回来已经半个月了。王强天天给我发消息、打电话，说婆婆知道错了，让我回去好好过日子。妈也劝我：“夫妻哪有不吵架的？刚结婚就闹回娘家，传出去不好听。”我心里其实也犹豫，毕竟和王强有三年的感情，总盼着他能真的护着我。
那天王强来接我，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，站在我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。他红着眼圈说：“小丽，跟我回去吧，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，绝不让我妈再动你的钱。”看着他诚恳的样子，我心一软就答应了。
回到家时，婆婆正在厨房做饭，看见我进门，脸上挤出点笑：“回来啦？我给你做了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我没接话，径直走进卧室。王强赶紧跟进来，帮我把行李放下：“别跟我妈置气了，她年纪大了，你多担待点。”我“嗯”了一声，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。
周末早上，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出一道亮线。我想着把陪嫁存折拿出来，存到自己的银行卡里，省得夜长梦多。我记得清清楚楚，当初把存折放在衣柜最深处，用红布包包着，压在一床厚棉被下面。
我掀开被子，手指在衣柜深处摸索，可摸了半天，只摸到一堆旧衣服。红布包呢？我心里一紧，把棉被整个抱出来，衣柜里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，还是没找到那个红布包。
“怎么了？找什么呢？”王强被我翻东西的动静吵醒，揉着眼睛坐起来。
“我的存折！”我声音发颤，“那个红布包不见了！”
王强的脸色变了变，赶紧下床帮我找：“别急，是不是你放错地方了？再好好想想。”
我蹲在地上，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扔，脑子一片空白：“我没放错！就放在这里的！我记得清清楚楚！”
我们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，床头柜、梳妆台、床底下，甚至连书架上的书都一本本拿出来看，红布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。我的心越来越沉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，手指冰凉。
“会不会是……妈拿了？”王强犹豫着开口，声音很小。
我猛地抬起头，看向客厅的方向。婆婆正在沙发上嗑瓜子，看着电视里的戏曲节目，哼着小曲，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。我深吸一口气，走到客厅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：“妈，您见没见过我的红布包？里面装着我的存折。”
婆婆转过头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慢悠悠地吐出瓜子壳：“红布包？什么红布包？”
“就是我结婚时带来的陪嫁存折，用红布包包着的，”我盯着她的眼睛，“我放在衣柜里，现在找不到了。”
婆婆放下手里的瓜子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哦，那个啊，我前几天收拾衣柜看见了。”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：“那您看见放哪儿了吗？”
“我帮你收起来了。”婆婆放下茶杯，靠在沙发上，“你年纪轻，毛手毛脚的，拿着存折不安全，万一丢了或者被人骗了怎么办？我帮你存银行了，放我这儿保险。”
“您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动我的东西？”我气得浑身发抖，“那是我的钱！您凭什么拿去存？”
“嘿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？”婆婆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，“我还能害你不成？我是你长辈，帮你管点钱怎么了？王强挣钱不容易，你手里拿着那么多钱，万一乱花怎么办？”
“我不会乱花！那是我爸妈给我的钱，跟你们没关系！”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。
“什么叫跟我们没关系？”婆婆猛地站起来，指着我的鼻子骂，“你嫁进我们王家的门，就是我们王家的人！你的钱自然也是我们王家的钱！我帮你管着怎么了？还不是为了这个家？”
“妈！”王强赶紧跑过来拉我，“你少说两句，小丽你也别激动，有话好好说。”
“我怎么能不激动？”我甩开王强的手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“那是我爸妈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钱！他们怕我在婆家受委屈，才给我当底气的！您一声不吭就拿走了，还说是为我好？”
“我看你就是找事！”婆婆双手叉腰，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，“刚从娘家回来就兴风作浪，是不是你妈教你这么跟我对着干的？我告诉你林小丽，这钱我管定了！你要是敢跟我闹，我就让王强休了你！”
“你敢！”我也豁出去了，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，“这钱今天你必须还给我！不然我就报警！”
“报警？你吓唬谁呢？”婆婆冷笑一声，“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？我是你婆婆，帮儿媳妇管钱天经地义！有本事你就让警察把我抓走！”
王强夹在中间，急得满头大汗，一会儿拉我，一会儿劝他妈：“妈，您少说两句，小丽，你也消消气，咱们有话慢慢说。”他把我拉到卧室，关上门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小丽，你就别跟我妈计较了，她也是好心，怕你把钱弄丢了。”
“好心？”我看着王强，心凉得像冰，“她要是好心，会不跟我商量就拿走我的存折？她分明就是想把我的钱占为己有！王强，那是二十万！不是二十块！是我爸妈的血汗钱！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王强搓着手，眼神躲闪，“可我妈年纪大了，脾气倔，你跟她硬刚没用。等她消消气，我再慢慢跟她要，行吗？”
“慢慢要？”我冷笑一声，“等她把钱给了你弟弟，我们还有地方要去吗？”
“不会的，我妈不会那么做的。”王强赶紧说，“她就是一时糊涂，我跟她好好说说，她肯定会把存折还给你的。”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，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。但事到如今，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，只能暂时相信他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没再跟婆婆提存折的事，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。婆婆却像没事人一样，每天该做饭做饭，该看电视看电视，只是看我的眼神带着点得意，好像打赢了一场仗。
王强每天都跟我说，他在找机会跟婆婆谈。可每次要么说婆婆在忙，要么说婆婆身体不舒服，总是拖着没结果。我知道他是在敷衍我，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深。
周五晚上，我正在厨房洗碗，听见婆婆在客厅跟小叔子打电话。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但我还是听清了几句：“……放心吧，钱的事妈都给你准备好了……彩礼肯定少不了你的……等过几天我就给你转过去……”
我的手停在水里，碗差点掉在地上。果然，她拿我的钱是为了给小叔子凑彩礼！我关掉水龙头，深吸一口气，走到客厅。婆婆看见我，赶紧挂了电话，假装看电视。
“妈，您刚才说的钱，是不是我的陪嫁钱？”我开门见山问。
婆婆眼神闪烁，不敢看我：“什么钱？我没说什么啊。”
“您别装了，我都听见了！”我盯着她，“您要拿我的钱给小叔子当彩礼，是不是？”
“你这孩子怎么偷听别人打电话？”婆婆恼羞成怒，“我跟我儿子打电话，关你什么事？”
“当然关我的事！”我提高了声音，“那是我的钱！你不能动！”
“反了你了！”婆婆一拍桌子站起来，“我动我家的钱，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？我告诉你林小丽，这钱我还就打定了！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听话，不然有你好受的！”
这时王强下班回来了，刚进门就看见我们吵架，赶紧问：“怎么了这是？又怎么了？”
“你问问你妈！”我指着婆婆，“她要拿我的陪嫁钱给小叔子当彩礼！”
王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，他看向婆婆：“妈，小丽说的是真的吗？”
婆婆见王强问，索性破罐子破摔：“是又怎么样？王磊结婚彩礼不够，不用她的钱用谁的？你挣钱那么辛苦，我总不能让你去借钱吧？”
“可那是小丽的陪嫁钱……”王强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“什么陪嫁钱？嫁过来就是我们家的钱！”婆婆打断他，“你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？为了一个外人跟你妈顶嘴？我告诉你王强，今天这钱你要是不帮你弟，我就没你这个儿子！”
王强被他妈说得哑口无言，站在那里一脸为难。我看着他，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。我知道，他又要像上次一样，让我忍气吞声。
“王强，”我看着他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这钱是我爸妈的血汗钱，我必须拿回来。你要是还想好好过日子，就去跟你妈把存折要回来。要是要不回来……”
我没说下去，但意思很明显。王强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他妈，最后叹了口气：“小丽，你再忍忍，等小弟结婚以后，我一定让我妈把钱还给你，行吗？现在正是关键时候，别闹僵了。”
“忍？”我笑了，眼泪却掉了下来，“王强，你让我怎么忍？我的钱被你妈拿去给你弟娶媳妇，你让我忍？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？有没有想过我爸妈知道了会有多伤心？”
“我也没办法啊！”王强提高了声音，“那是我妈！是我亲弟弟！我总不能不管他们吧？你就不能通情达理一点吗？”
“通情达理？”我看着他，心彻底死了，“在你眼里，我保护自己的钱就是不通情达理？王强，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我转身走进卧室，关上门，把他们母子俩的声音关在外面。我靠在门后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原来结婚前的承诺都是假的，所谓的“有我在”，不过是说说而已。在他心里，他妈和他弟永远比我重要，比我们的小家重要。
我坐在床边，看着空荡荡的衣柜深处，那里曾经藏着我的希望和憧憬，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。我知道，这场战争我不能输。为了我自己，为了我爸妈，我必须把属于我的钱拿回来。
窗外的天渐渐黑了，客厅里的争吵声停了。王强轻轻敲了敲门：“小丽，开门吃饭了。”我没理他，他叹了口气，走了。我拿出手机，翻出通讯录里律师的电话，那是之前爸担心我受委屈，特意让我存的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拨号键。无论多难，我都要把我的钱拿回来。这不仅是钱，更是我的尊严和底气。在这个家里，我不能活得像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。
电话接通了，我握紧手机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律师您好，我想咨询一下，结婚时的陪嫁钱，婆婆有权私自挪用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