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狭窄的梯子口一跃而下,凯因的身体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无声的轨迹。
他落地的瞬间,没有发出任何声响,如同羽毛般轻盈。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,早已适应了这里的黑暗,平静地扫视着四周。
这里是“女武神”运输机的下层货舱。
空间比上层更加巨大,但也更加混乱。巨大的集装箱被铁链胡乱地固定在两侧,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用途不明的机械零件和武器箱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机油味和淡淡的、属于天堂的迷迭香气息。
凯因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蛛网,瞬间覆盖了整个货舱。
他立刻就捕捉到了两个目标。
一个,是他那熟悉的、微弱的能量反应,来自一个被堆放在角落的集装箱后面。毫无疑问,瑟蕾莎就在那里。
而另一个……则是一股充满了神圣与威严的、极其强大的能量源,正盘踞在货舱的中央,如同一头正在沉睡的、随时可能醒来的洪荒巨兽。
凯因没有立刻去寻找瑟蕾莎,因为他知道,在解决掉眼前这个“大家伙”之前,任何轻举妄动,都可能将那个小女孩置于危险之中。
他迈开脚步,缓缓地、一步步地向着货舱的中央走去。
随着他的靠近,那股神圣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。
终于,他来到了货舱中央那片最开阔的区域。
只见一个庞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货舱宽度的、如同山峦般的上半身雕像,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。它的身躯由冰冷的青灰色大理石构成,上面镶嵌着一个神情肃穆的男性面庞,充满了神圣而又非人的美感。
正是他们之前已经击败过一次的四元德之一——节制之坦帕兰提亚(temperantia)!
不,不对。
凯因的眉头微微蹙起。
眼前这个坦帕兰提亚,虽然外形一模一样,但它身上散发出的力量,却比之前那个要弱上许多,而且气息极不稳定,仿佛只是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、随时可能消散的投影。
“看来,是巴德尔的手笔。”凯因在心中瞬间做出了判断。
这并非坦帕兰提亚的本体,而是一个由巴德尔用某种魔法,复制出来的、用于镇守此地的“守卫”。
就在凯因分析的同时,那个坦帕兰提亚的投影,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。
它那张镶嵌在躯干上的雕像脸庞,双眼突然迸发出两道刺眼的、充满了净化之力的神圣激光,向着凯因疯狂扫射!
凯因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。
“轰!轰!”
两道激光落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,将坚硬的合金地板烧灼出两个巨大的、通红的窟窿!
“太慢了。”
凯因那冰冷的声音,从坦帕兰提亚的身后传来。
他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对方的背后,化为“重锤形态”的魔人手臂,带着足以粉碎一切的力量,狠狠地砸向了坦帕兰提亚那巨大的、如同山峦般的后背!
“轰——!”
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坦帕兰提亚的投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,庞大的身躯被这一击砸得一个趔趄,重重地撞在了前方的集装箱上!
然而,就在它即将倒下的瞬间,它那仅存的、如同风洞炮口般的巨臂猛地一挥,竟将旁边一个巨大的集装箱,如同玩具般扫飞,向着凯因狠狠地砸来!
凯因不闪不避,只是平静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。
“虚空力场。”
六边形的晶片力场瞬间展开,那足以砸扁一辆坦克的巨大集装箱,在接触到力场的瞬间,便如同被黑洞吞噬般,被悄无声息地分解、吞噬,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。
“结束了。”
凯因的身影再次消失,下一秒,他已经出现在了坦帕兰提亚投影的头顶。
“次元破碎。”
他将极致的空间之力汇聚于右手食指指尖,那一点白金色的光芒,虽然微小,却蕴含着足以粉碎空间结构的恐怖力量!
他平静地,将那一点白光,按在了坦帕兰提亚投影的核心之上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也没有华丽的光效。
只有一声轻微的、如同玻璃破碎般的“咔嚓”声。
坦帕兰提亚的投影,连同它那庞大的身躯,都在那无数道蓝白色空间裂缝的切割之下,被彻底分解、吞噬,最终化为了漫天的金色光点,消散在了空气中。
从战斗开始到结束,不过短短十几秒。
凯因甚至没有让这场战斗,发出足以惊动上层贝优妮塔的巨大声响。
解决了这个“看门狗”后,凯因才转身,向着瑟蕾莎所在的方向走去。
他绕过一个巨大的集装箱,终于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。
瑟蕾莎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,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被凯因修复了眼睛的“柴郡”布偶,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。她似乎被刚才的战斗吓坏了,连哭都忘记了,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、充满了恐惧的眼睛,看着向她走来的凯因。
凯因走到她面前,缓缓地蹲下身。
“没事了。”他用那低沉而平稳的声音说道。
瑟蕾莎看着他,嘴巴一扁,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。但她似乎想起了贝优妮塔的“警告”,又拼命地把眼泪憋了回去,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,看起来格外可怜。
凯因看着她那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,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弦,被轻轻地触动了。
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伸出手,不是去抱她,也不是去摸她的头,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,拿出了一个东西。
那是一块用干净的手帕包着的、还带着一丝余温的曲奇饼干。
他将饼干递到瑟蕾莎面前。
“吃吧。”他平静地说道,“甜的东西,能让人心情好一点。”
瑟蕾莎看着眼前的饼干,又看了看凯因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伸出小手,接了过来。
她小口小口地吃着,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,似乎真的驱散了她心中大部分的恐惧。
凯因就这么静静地蹲在她面前,看着她吃完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他站起身,向瑟蕾莎伸出了手,“我带你去找她。”
瑟蕾莎看着他伸出的大手,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将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。
一大一小,两个身影,手牵着手,向着货舱的出口走去。
然而,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货舱时,凯因的脚步,突然停住了。
因为他感觉到,一股比刚才那个坦帕兰提亚投影,还要强大数倍的、充满了“智慧”与“威严”的恐怖气息,正在飞机的另一个区域,迅速苏醒!
“看来,真正的‘惊喜’,现在才要登场。”
凯因的眼中,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