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川把车拐上高速时，忍不住哼起了走调的《一路向北》。刚跟学校那边确认完跨专业考试的流程，只要去指定地点考完等结果就行——对于这种级别的考试，他自信心爆棚得快溢出来了，感觉人生副本又解锁了新地图。
莫扎特那句关于旅途的名言突然钻进脑子里，他咂摸了两下：说得挺对，管他前面是boSS还是宝箱，先冲了再说。
高速路果然没让人失望，一个小时就把他甩到了考点门口。那是所大专的教学楼，红砖墙配着生锈的铁大门，跟他想象中的严肃考场有点差距。工作人员大爷叼着牙签指路：三楼左转，最后一间，别走错了跟人瞎掺和。
一坐就是六个小时，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。陆川盯着试卷上的题目，暗自庆幸考前没偷懒。虽说大部分题目扫一眼就有答案，但万一哪个犄角旮旯藏着坑呢？他可不想因为托大栽跟头。交卷时瞅了眼监考老师，心里嘀咕：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，可别给我整个不及格的惊喜。
下午四点多出了考场，陆川直接把车开到南财美食节。老远就看见商场侧面挂着块小怪兽游戏有限公司的招牌，蓝底白字，朴素得像块早点摊的价目表。他摸着下巴绕了两圈，嗯，够低调，现阶段就得夹着尾巴做人。
推开门，屋里空荡荡的，就摆着几张简约风办公桌，连台电脑都没有。陆川踢了踢桌腿，心里盘算着：先把摊子支起来，等《神庙逃生》的事定了，再批量招人。程序员嘛，能挖现成的最好，培养太费时间，我可没那耐心当保姆。
说起来，搞个像样的游戏团队简直是个系统工程。游戏构架师、经济精算师、数学模型大佬......缺了哪个环节都玩不转。当然，如果只是做《神庙逃生》这种级别的小游戏，他自己就能搞定——毕竟这玩意儿既不算烧脑，也不至于让人掉头发。
宋时薇那边纯粹是救急，人家还有自己的正经事要忙。陆川挠挠头，关系到这份上，谈钱伤感情，但总让人家白干活也不是事儿......回头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。
至于办公电脑，他这次没去电脑城当冤大头。上次买笔记本是图省事，这次有的是时间比价。找了家电脑维修店帮忙组装，一算账，比电脑城便宜快一千块，嘿，省下来的钱够请陆清吃两顿烧烤了。
公司前台、行政这些岗位也得赶紧招。离开学还有段日子，足够他把这些杂事理顺。忙前忙后折腾到天黑，陆川突然有点怀念跟俞玹窝在沙发上啃西瓜看剧的日子。
果然戒色比戒烟难多了。他对着空屋子叹气，戒烟顶多难受几天，这玩意儿......啧啧，人活着不就图点这个吗？不然跟庙里的泥菩萨有啥区别？他自认就是个俗人，那些追求高尚精神境界的事，还是留给别人吧。
在金陵也没什么熟人，陆川翻着手机通讯录，突然停在陆清的名字上。那姑娘最近朋友圈快成吐槽大会了，天天喊着上班累，结果每条动态都透着股累并快乐着的劲儿，看得他想拉黑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他跟陆清也算是同床共枕过的朋友——当然，仅限于在医院陪护那次，没干别的。那时候就看出来陆清这人靠谱，得知他要走，不仅要分钱，还张罗着请践行酒。这种朋友，平时可能咋咋呼呼，但真遇到事肯定能拉一把。
就是这姑娘实在太穷了。实习护士没工资，烧烤不敢吃，看中的衣服只能存购物车，偶尔还得跟家里要饭钱。陆川每次刷到她朋友圈都想笑，穷成这样还天天乐呵呵的，也是个奇葩。
他琢磨着发了条微信：忙吗？
秒回：诈尸了？
陆川挑眉：吃火药了？
呵呵，某个人一个月杳无音信，今天终于想起我这小透明了？
刚考完试，出来搓一顿？
想请我吃饭啊？可惜本姑娘已经吃过了。
陆川灵机一动：那我能去你那借住吗？没地方落脚了。
对方直接一个问号暴击，紧接着就是连环骂：陆川你个臭流氓！要点脸行吗！
陆川摸着鼻子苦笑，得，看来是我想多了，这姑娘不仅不扶我，还想给我来个断子绝孙脚。
正郁闷呢，陆清又发来消息：今晚朋友约了去酒馆，你不是号称酒场小王子吗？敢来吗？姐姐请客。
有漂亮姐姐吗？
我不是吗？
除了你之外的。
陆川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！到底来不来，不来拉倒！
现在？
晚点，我还在医院呢，先不聊了。
收起手机，陆川找了家徽菜馆，点了臭鳜鱼、毛豆腐和一盘小炒黄牛肉。一个人吃饭再香也觉得没滋味，他扒拉着米饭，突然想起上次陆清喝大了的样子。
这姑娘也是不长记性，上次醉成那样，这次还敢去酒馆。他撇撇嘴，心里却有点不放心，谁知道那帮人里有没有不怀好意的......想了想又觉得好笑，我操这闲心干嘛，说不定人家早就有护花使者了。
正吃着，手机响了，来电显示是梅姨，陆川一接就知道是俞玹。
喂，陆川，你在市区吗？小姑娘的声音带着点雀跃。
嗯，刚考完试，在吃饭呢。
才吃饭呀，我都看完两集《爱情睡醒了》了。俞玹叽叽喳喳地说，你今晚住学校还是外面啊？
跟俞玹聊了几句，陆川心情豁然开朗。挂了电话又给宋时薇回了条消息，对方秒回了个的表情包。
大概是心情好了，胃口也跟着涨。陆川把三个菜吃得干干净净，连汤汁都泡了米饭。买单出门时，新街口的霓虹正好亮起来，热烘烘的晚风裹着各种小吃的香味扑过来。
他溜溜达达进了家网吧，空调开得足，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。放眼望去，大半屏幕都是《穿越火线》和《地下城与勇士》，角落里还有人在玩《qq飞车》。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，一边玩《传奇》一边嗑瓜子，那专注的劲头，比年轻人还投入。
陆川开了台机子，登录《英雄联盟》，看着自己那一人带四坑的Id，突然有点恍惚。想当年Steam库里躺着上百款游戏，玩到吐都玩不完，没想到现在居然会觉得这画质粗糙的老游戏有意思。
或许好玩的不是游戏，是当年的心情吧。他操纵着剑姬，在峡谷里翩翩起舞，管他呢，先爽了再说。
屏幕上跳出triple Kill的提示时，陆川忍不住笑出了声。旁边的小哥探过头来：兄弟可以啊，这华尔兹玩得溜！
那必须的，当年可是靠这手打上钻石的。陆川嘴上吹牛，心里却在想：等小怪兽公司走上正轨，说不定也能搞出个让人着迷的游戏呢......
正玩得兴起，手机震了震，是陆清发来的定位，附了句：酒馆地址，限你半小时内到，过时不候。
陆川看着屏幕，手指悬在键盘上，突然觉得这夜晚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