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了两三天的雨终于停了,外面晴空万里。
在赵卫华家吃过早饭,陈建民和周文分头行动。
陈建民的目标是王满家的二公子王大朗,计划跟这人来一趟“偶遇”,然后就势拉近关系。
要不说人的名树的影呢,陈建民根本没费多大力气就打听到了王大朗的工作单位——县水利局。告诉他这件事儿的大爷还撇着嘴说道:“老王家祖祖辈辈都出人才,估计可能是早先出太多了,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,到了这一辈儿就给派了一个有福气的。”
瞅瞅,人家大爷说话多有水平,对王大朗的为人一个字儿都没提,却在云山雾罩之中隐隐约约地点了那么一下。
陈建民会心地笑了笑,跟大爷道别,慢悠悠地往水利局走。
他身后的大爷直摇头,能往王大朗这种人面前儿凑和,这个瞅着挺精神的小伙也不是啥好饼,呸!
水利局在“八爪鱼”东面的一条“触手”上,距离不算近,但时间很充足,所以,陈建民不慌不忙地溜达着往那边走。
从打听来的消息看,王大朗在水利局也就是挂个上班儿的名,平时都很少去单位,但最近可能是被他老爹教训了,每天都会去一趟,基本上九点半准时提前下班,下午就不会再“辛辛苦苦”往单位跑了。
事实证明,有些时候吧,打听来的消息确实不那么准。
等陈建民走到水利局院子附近,正好九点多一点,他进了一家小商店买两包烟,又跟商店老板吹了一会儿牛,差不多九点二十分的时候,他出去慢慢地往水利局门口走。
可是他来回走了好几趟,手表的分针都指到十一了,也没“偶遇”到王大朗……这特么不白来一趟吗?难道说这小子准备正点儿下班?
就在陈建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来回逛的时候,一辆摩托车“吱嘎”一声停在院门口,王大朗从摩托车上翻身而下,连车钥匙都没拔,急匆匆地往院里跑去。
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陈建民,也没注意自己翻身下来时从衣服兜里掉下来一个长条形、外表包着红色绒布的小盒子。
陈建民紧走了几步,捡起那个盒子,呵,里面竟然是一支“英雄”牌钢笔,瞅着不便宜。
钢笔下面儿还压了一张小纸条,陈建民好奇地抽出来瞅了一眼,上面竟然写着:“亲爱的刘颖: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,就让这支笔传递我想说给你听的话吧!爱你的朗……”
后面还有日期,就是今天。
瞅瞅,人家这生日礼物送的,寓意深刻……特么的,这些词儿都是咋想到的呢?
文化人啊!
陈建民原封不动地把那纸条压到钢笔下面,合上盖子,揣进自己衣服兜里,抬腿骑坐到摩托车上,悠哉悠哉地抽起烟。
没过多大一会儿,穿一身新衣服的王大朗跑出来,看到自己摩托车上的陈建民,眉头皱起,把长到快成披肩发的头发往后甩了甩,语气不善地说道:“又他妈是你?干啥呀?”
陈建民歪着脑袋吐出一口烟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大朗同志,你这就不对了,咱们是哥们儿,碰巧在这儿遇到你了,那我应该假装不认识连瞅都不瞅你一眼才对吗?”
“行了行了,我特么没空跟你扯,赶紧下来!”王大朗挥着手撵人。
“王二,那我可真走了啊,你别后悔!”
陈建民从摩托车上下来,手伸衣服兜里往上挑了挑,钢笔盒的形态就突出展现出来。
刚要跨到摩托车上的王大朗一摸自己的衣服兜,顿时变脸,急急地问:“陈建民,你是不是捡到我的东西了?”
说实话,以他家的条件,丢个钢笔还不至于让他这么紧张,比较要命的是钢笔盒里有他写给刘颖的话,那个可是他托别人写的,整丢了还得去找人写,关键是时间上来不及了。
这份礼物是计划今天中午,趁着刘颖的父母想见自己的机会,当面送出去的。现在竟然不见了,他能不着急吗?
陈建民叹了一口气,把钢笔盒掏出来塞进王大朗手中,“王二,这也就是我吧,搁别人头上,捡到这么一支值钱的钢笔早跑没影了,还能搁这儿等你出来?”
王大朗打开盒子看了一眼,发现纸条还在,而且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,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看向陈建民的目光都变了,“那啥,今儿这事儿我先谢谢你了啊,我中午要安排我对象的父母吃饭,先走了,改天再跟你唠。”
陈建民没说话,后退一步,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王大朗,然后摇头不已,嘴里还“啧”个不停。
这给王大朗整得挺没信心的,收回抬起的那条腿,抻了抻衣裳,又捋了一下头发,拧着眉毛问:“不是,老陈,你瞅啥呢?我哪儿不对劲儿啊?”
陈建民眯着眼睛问:“想听真话?”
“别他妈磨叽!赶紧有啥说啥!”王大朗斜着眼睛瞪了一下陈建民,心说要不是看在你刚才把钢笔还给我的份上,我特么跟你还废鸡毛话呀?
“你全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儿!”陈建民用一种特别坚定的口气说道,“你先别出声,听我说完。”
“从你送钢笔给对象这一点来看,你对象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吧?家里条件还相当不错的,我没说错吧?”
王大朗狐疑地点头,其实他追求刘颖也不是啥秘密,知道人的不少,所以,对陈建民这话,他没太当一回事。
反正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。
可是接下来从陈建民嘴里吐出来的“象牙”,让他懵了。
“王二,你知不知道知识分子最不得意啥样人?行了,你也不用回答我这问题了,为了节省时间,我就直说吧。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现在的年轻人,整一头长头发,穿着喇叭裤,流里流气,说好听点儿,这类人在他们眼里是二流子,说难听点儿就是流氓。”
这话就像是一记惊雷响在王大朗的耳朵里,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低头看了看像两把苕帚一样的大喇叭裤,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。
他还真就知道这些事儿,不用说别人,光是他老子王满同志见一次就骂一次,对象刘颖前两天还拐弯抹角地跟他说这个,可是他一直都没太一回事啊。
如今听陈建民叨咕之后,他猛然间惊醒,对刘颖他可是真当成将来结婚对象处的,这特么要是给她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,还能不能成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