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节英语课上,程砚看得最多的不是老师、不是课本、更不是题目——而是墙上那口钟。
四十分钟仿佛被施了缓速魔法,每一秒都嘀嗒得格外沉重,声声催命。
宋老师俨然化身英语课催逝员,每一个单词都是一颗子弹,每一道题都是一次精准打击。
所幸,程砚凭借钢铁般的意志以及对宋老师眼神的恐惧,硬生生扛住了排山倒海的睡意。
可是,人总归是会累的……
就在他眼皮即将合上的那一刻——
“叮!”
脑袋里突然跳出两个熟悉的小人,二话不说,拉开架势,在程砚的脑海中摆开了一场严肃的圆桌会议。
程砚(脑内版)双手托着并不存在的下巴,冷静主持:请两位辩手发言。
天使(拍桌而起): 程砚!你不能睡!睡了我们就完了!要坚持!要顶住!你是文一的希望!是自己的主人!
恶魔(翘着二郎腿): 哎哟喂别听他的~人生得意须尽欢,该睡就睡!现在睡了现在就爽了!至于死不死的……那都是后话!你又不是她亲学生,她还能真把你炖了?
天使(怒目而视): 大傻春!你想害死我们吗?!别在这误人子弟!
恶魔(掏掏耳朵): 那不是没死嘛~但现在困是真的困,此时不睡,更待何时?
天使(振臂高呼): 生前何必久睡!死后自会长眠!
程砚(猛地拍板): 经过本人的深思熟虑,我觉得天使同志的发言更好,散会!!
他深吸一口气,目光骤然清明:“恶魔同志,你涉嫌危害本人生命健康权,现暂时剥夺你的发言权——退下吧!”
语毕,他强行撑开眼皮,目光灼灼望向讲台,然后正好对上了宋老师死亡射线般的注视。
程砚:“……”
他现在申请让恶魔回来还来得及吗?
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铃铃铃——!!!”
下课铃如同天籁般炸响!救赎之道,就在其中!
谁懂啊家人们!这种在鬼门关前猛踩刹车、原地掉头的感觉——阳气都快吓没了,人也顿时洋气了起来!
程砚内心疯狂点头:我懂!我可太懂了!!!
宋老师刚要张口说什么,被铃声硬生生打断,她深吸一口气,把话咽了回去,只是快速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,随后冷声道:“下课。”
程砚几乎是撑着桌子颤巍巍站起来的那一瞬间,他仿佛看见门外的骄阳穿透云层、乌云散尽、彩虹高挂——人生,圆满了!
他一步一步挪出教室门,仿佛不是刚上完一节英语课,而是走完了一场长征。
就在脚踏出理一班门槛的那一刻,他脑中自动响起了悲壮又应景的bGm:
“撑着悲伤~不回头~”
——至少,他活下来了。
程砚两步并作三步,慢悠悠地挪回文一班教室。他的座位此时空着——也不知道是哪位交换侠刚刚在此短暂驻留。
他二话不说,直接瘫倒在桌上,进入省电模式,仿佛刚刚不是去上了节课,而是去工地搬了四十分钟的砖。
刚从厕所回来的许昭看到这一幕,震惊地停下脚步:“宋老师今天手下留情了?居然让他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了……”
……
早上最后一节是地理课。许昭收拾好课本、练习册和笔记,起身准备出发。
“我先走了啊,”她敲了敲程砚的桌子,“记得等我回来。还有,笔还我。”
“你说你咋嫩小气呢?”程砚一边嘟囔,一边从桌肚里摸出那根笔,“一根笔也惦记这么久。”
“好了,期待你的新同桌吧~”许昭接过笔,潇洒地挥挥手走了。
这节是语文课,文一班的语文成绩向来能打,甚至能和理一、理二掰手腕,因此也会有别班的学生来交流学习。
上课前几分钟,人来了——是个看起来文文静静、有点怯生生的女生。
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,目光落在第一排许昭的空位上,小声问道:
“同、同学你好……请问这里有人吗?我可以坐这儿吗?”
程砚瞬间抬头,脸上绽放出灿烂得近乎可疑的笑容:“坐坐坐!随便坐!原主外出修行去了,您请便!”
——拜托!这种淳朴老实、眼神清澈的“大善人”(大怨种)面相,不就是他程砚的理想客户吗?!
他脑子里的小算盘已经噼里啪啦响了起来:等下了课就给她推荐一套校长亲签独家笔记,高低收个三四十……发家致富,岂不美哉?
“嗯嗯好的!谢谢你!”女生如释重负地坐下,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那人眼底闪烁的商业之光。
程砚笑眯眯地凑近一步,语气温和得像骗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:“同学,你是哪个班的呀?第一次来我们文一吧?要不要……我帮你介绍一下特色服务?”
“啊?什……什么特色服务?”女生眼神瞬间警惕起来,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,俨然已经把程砚和某些不可言说的“校园灰色产业”联系在了一起。
“哎呀别紧张~”程砚笑得越发灿烂,往前凑了凑,“我跟你说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!你就不想……体验体验?”
坏了,这么一说,女生眼神更惊恐了,整张脸上写满了“我要报警了”。
她甚至默默把书包往胸前挪了挪,仿佛程砚下一秒就要掏出什么违禁品。
程砚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。
“啧,”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“这姑娘不厚道啊!不做生意就不做,瞅我像瞅变态似的,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,心术不正!该拉去菜市场砍头五分钟!”
人生第一次拓展客户,宣告失败。
程砚悻悻地缩回座位,掏出语文书“啪”地拍在桌上,直接给这个有眼无珠的客户盖棺定论。
不,她甚至不是客户,充其量是个路人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