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砚一脚踹开家门,像卸下千斤重担的凯旋将军,一把将沉重的书包甩向沙发,就是精准度有待提高,差点砸中茶几上的橘子。
他看都没看那“飞行轨迹”,单手指天,下巴高扬,深吸一口气,吸尽家里自由的空气,发出了一声充满解放感的、悠长的:
“啊——!自由的芬芳!假期的圣光!我程汉三……终于回来啦——!!!”
他正沉浸在自我加冕的“假期之王”的荣光里,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“躺平”、“摸鱼”、“游戏启动!”。
就在这时,家门“哐当”一声又被撞开,一个娇小的身影带着一阵风卷了进来,书包甩得比程砚还奔放,直直飞向角落的懒人沙发!正是同样刚“刑满释放”的程雨。
程雨的小脸红扑扑的,眼睛亮得像探照灯,进门第一眼就锁定了客厅中央那个正在“指天问地”的哥哥。
几乎是同一瞬间!
兄妹俩的目光在空中激情碰撞,火花四溅!
两人嘴巴同时张开,气沉丹田,用尽放学路上积攒的所有洪荒之力,异口同声地吼出了那个刻进灵魂深处的、最神圣的词汇:
“哥——!”
“雨——!”
“放——假——啦——!!!!!”
这声呐喊,如同平地惊雷,带着冲破樊笼的狂喜和血脉相连的默契,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灯都仿佛晃了三晃!
连厨房里正切菜的孙梅女士都忍不住探头出来,笑骂了一句:“俩兔崽子,放假了就能拆房子啊?!”
喊完,程雨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向程砚。程砚也极其配合地张开双臂,准备迎接妹妹爱的拥抱。
兄妹俩在客厅里笑作一团,把积攒的所有压力都在这一刻笑出来,那笑声,肆无忌惮,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、纯粹的、对假期的无限憧憬和狂喜。
程宫同志端着茶杯,慢悠悠地从阳台踱步进来,看着沙发上东倒西歪、脸上还带着兴奋红晕的俩孩子,忍不住嘬了一口烟,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,带着点过来人的“淡定”点评道:
“悠着点,悠着点。不就放个假嘛,瞧把你俩给乐的,跟中了五百万似的。” 他摇摇头,语气里带着一丝“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”的调侃,“再说了,你俩平时那点学业压力,跟我当年……咳,跟我当年也没法比嘛,至于这么激动吗?”
程砚刚灌了一大口水,闻言立刻放下杯子,摆出一副“爸,你太落伍了”的表情,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沙发扶手:
“爸!此言差矣啊!时代不同了,压力也升级了!您那是物理层面的辛苦,我们这是精神层面的摧残!您不懂!” 他煞有介事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,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……哦不,等你再年轻个几十岁,重新体验一把高中生活,你就懂了!那叫一个水深火热,度日如年!”
程宫被他这套歪理逗乐了,刚想再“教育”两句,旁边的小炮弹程雨已经等不及了。
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扒拉住程砚的胳膊,大眼睛眨巴眨巴,闪烁着狡黠的光芒,声音甜度瞬间拉满:
“哥~哥~~~” 她一边晃着程砚的手臂,一边用眼神疯狂暗示沙发角落那个被冷落许久的平板。
“那个……那个平板……是不是……嘿嘿……可以解除封印啦?假期了嘛!劳逸结合!对不对?”
程砚被妹妹晃得骨头都快散架了,又被那声甜腻的“哥哥”叫得有点飘。他大手一挥,脸上带着“朕今日龙心大悦,大赦天下”的豪气:
“行行行!给你给你!看在你哥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!拿去!随便玩!不过——” 他话锋一转,“注意保护眼睛!还有,别玩太晚!”
“耶!哥你最好了!比老爸大方多了!”程雨欢呼一声,瞬间松开程砚,一个饿虎扑食冲向平板,速度快得只剩残影。
程宫看着女儿这“见利忘义”的评价,也不生气,只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,又嘬了一口烟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虚掩着的、他和孙梅的卧室房门。
门缝里,隐约可以看到两个收拾得整整齐齐、靠墙立着的行李箱拉杆。
可惜,沙发上正沉浸在平板解封喜悦中的程雨,和旁边正翘着二郎腿的程砚,兄妹俩此刻的雷达,都只扫描着眼前的“假期福利”,丝毫没有察觉到。
老妈那句“准备吃饭”如同将军的号令,客厅里还在为平板和假期兴奋的程砚、程雨,外加看戏的程宫,瞬间化身训练有素的士兵,“嗖嗖嗖”地弹射到饭桌前,动作整齐划一得可以去拍征兵广告。
饭菜飘香,大战一触即发。程砚刚扒拉进一大口米饭,老妈的声音如同惊雷,精准地劈在了他的饭碗上方:
“程砚啊,”孙梅同志语气平静,仿佛在说“今天天气不错”,“冰箱里鸡鸭鱼肉蛋菜都给你塞满了,这几天,厨房就归你管了。”
“噗——咳咳咳!” 程砚差点被那口饭噎住,眼睛瞪得溜圆,筷子悬在半空,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,“诶——?!” 他拖长了调子,充满了难以置信,“妈!您是说……这几天做饭的重任……落我肩上了?”
孙梅同志优雅地夹了一筷子菜,脸上绽放出“核善”的微笑:“怎么?不行?”
程砚看着老妈那笑容,脖子后面一凉,瞬间把“抗议”咽了回去,脸上立刻堆满了假笑,拍着胸脯保证:“行行行!那可太行了!”
他眼珠一转,立刻把“祸水”东引,用筷子一指旁边正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程雨,“程小雨同志!听到没?从今天起!洗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