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漫过时空大厦的雕花窗棂时，鎏金的光粒在青石板上跳着碎步，把廊下的藤萝影子拓印得忽明忽暗。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叮当响，像串被打翻的银珠，滚落在庭院的每个角落。尚天正蹲在庭院中央的青石台上，指尖捏着枚小巧的黄铜扳手，小心翼翼地调试鲁班新做的迎宾木鸟。这木鸟通体镶着细碎的金箔，翅膀展开时像拢了半捧阳光，本该唱有客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的调子，此刻却卡着嗓子，发出吱呀——嘎的破响，活像被踩住尾巴的老猫。
老鲁，你听听这破锣嗓。尚天捏着木鸟的尾羽轻轻晃了晃，金粉簌簌落在他手背上，像撒了把碎星星，昨天试演时还清亮得很，这才过了一夜，铜簧片就锈了？他凑近木鸟的发声口，一股淡淡的铜锈味混着松木香气飘过来，莫不是你用的黄铜不纯？我记得上次西域商队来的货，你还说能打把好剑呢。
鲁班趴在廊下的竹榻上，正给续茶机的铜嘴换垫片，闻言头也不抬地哼了声：少冤枉人，我这铜料是从波斯商人手里换的，打把弯刀都能削铁如泥。他手里的螺丝刀转得飞快，金属摩擦声叮叮当当，混着檐角的铜铃声，倒像支不成调的小曲，准是这鸟儿见贵客要到，自己先怯场了。你想啊，秦墨和苏晚多久没来？它准是怕唱错了丢面子，等会儿人一进门，保准唱得比黄莺还顺耳。
话音刚落，就见假山后窜出个红影，小豆子举着串晶莹的糖葫芦，裙角沾着草汁和泥点，一路蹦跳着喊：尚天哥哥！鲁班哥哥！秦墨哥哥和苏晚姐姐到门口啦！他们还带了个大盒子，方方正正的，说是给木鸟的礼物呢！他跑得太急，糖葫芦上的糖衣蹭到了脸颊，像沾了朵亮晶晶的小花。
尚天赶紧把木鸟挂回门梁的雕花挂钩上，拍了拍手上的金粉，刚直起身，就见秦墨站在石阶下，手里提着个印着小熊打滚图案的礼盒，淡青色的长衫沾着点晨露，袖口卷到小臂，露出腕上串着的檀木珠，被阳光晒得发亮。苏晚背着帆布包，包上别着朵干莲蓬，穗子在风里轻轻晃，她正仰头看门楣上的雕花，手指点着时空大厦四个字笑：这字刻得真有意思，笔画像在跑似的，难怪叫时空大厦，连字都带着股穿梭的劲儿。
快进来快进来！尚天迈下两级台阶，青石上的青苔蹭得鞋底发滑，他伸手要接礼盒，清照姐凌晨就起了，蒸的桂花糕刚出锅，笼屉一掀，甜香能飘到街口去，热乎着呢。
秦墨侧身躲开，笑着把礼盒往身后藏：先不忙送礼物，我闻着香味就走不动道了。他往院子里探了探，鼻尖微微抽动，清照姐的桂花糕，我可是惦记了半个月，上次带回去的那几块，苏晚说比老字号的还糯。
苏晚跟着往里走，帆布包上的莲蓬晃悠着，撞得包身响：路上看见卖糖画的老爷子，给小豆子捎了个孙悟空，金箍棒做得活灵活现，他这会儿准在假山后偷偷舔呢。话音未落，就见假山后探出几个小脑袋，有圆有尖，手里的糖画滴着琥珀色的糖汁，正是小豆子和邻居家的几个孩子。见被发现，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跑出来，像群刚出窝的小麻雀，围得苏晚团团转，伸着小手要糖画。
进了客厅，八仙桌上已经摆开了青花瓷盘，盘沿描着缠枝莲纹，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。李清照正从厨房端着蒸笼出来，白汽裹着桂花甜香漫了满室，连梁上的燕子窝都探出个小脑袋，叽叽喳喳地叫。可算来了，她用围裙擦着手笑，围裙上绣着朵淡粉的海棠，被蒸汽熏得更艳了，再晚一步，这糕就要被李白抢光了。刚才我去酒窖拿糖罐，就见他蹲在灶台边，盯着蒸笼流口水呢。
话音刚落，就见李白抱着个酒坛从酒窖钻出来，藏青色的袍子下摆沾着草屑和泥土，头发乱糟糟的像团鸟窝，却偏偏插着朵半开的桃花，不知从哪儿摘的。谁说我要抢？他把酒坛往桌上一顿，封泥地崩开，醇厚的酒香立刻压过了桂花香，像匹黑马闯进繁花丛，我这是帮秦小子验验成色。三十年的女儿红，埋在桂花树下整三年，甜口的，保管合他口味。上次他说爱喝带点果香的，这酒里浸了三斤桂花，绝了！
秦墨刚要接话，就听一声，鲁班的续茶机突然喷出股褐色液体，不偏不倚溅在秦墨的白衬衫上，像朵突然绽开的深褐色花，边缘还泛着点焦糖色。鲁班正蹲在机器后调试齿轮，见状手忙脚乱地站起来，手里的扳手掉在地上，在青石板上滚了半圈，撞在桌腿上停住了。哎呀！他脸都白了，比李清照蒸糕的面粉还白，它平时不这样的，准是见了生人害羞，闹脾气呢！昨天试了八回，滴酒不漏，今儿怎么就......
秦墨低头看了看衬衫上的污渍，非但没恼，反而笑着用手指抹了点凑到鼻尖闻：嗯，有股焦糖味，像加了点酱油的凉茶，挺特别。他脱下外套递给苏晚，外套的袖口还绣着朵小小的兰草，是苏晚去年绣的，正好换件新的，我带了件月白的，配清照姐的桂花糕正合适，颜色也清爽。
苏晚从帆布包里翻出件叠得整齐的长衫，布料在晨光里泛着柔光，她嗔怪地瞪了续茶机一眼：下次再胡闹，就把你拆了做弹弓，给小豆子打鸟玩。说得机器的铜嘴好像瑟缩了一下，滴下两滴褐色液体，落在鲁班的手背上，凉丝丝的，倒像是在认错。
正说着，院门外传来的驴叫，声音洪亮得像面破锣。苏轼牵着头灰毛驴站在门口，驴背上搭着个蓝布包，被阳光晒得发亮，边角还绣着只展翅的白鹤。听闻有客，他手里摇着折扇，扇面上画着片墨竹，被风掀得哗哗响，笑得眼角堆起细纹，像两朵刚绽开的菊花，带了新酿的桃花酒来凑趣。刚从城外桃林摘的新桃，个顶个的甜，泡在米酒里整七天，现在开封，正是时候。
李白眼睛一亮，几步冲过去拽着他往酒窖走，力气大得差点把苏轼的扇子拽掉：那得赶紧藏起来，不然等会儿杜甫来了，准说我教坏年轻人。上次我给小豆子尝了口果酒，他就念叨了三天，说要写诗夸我，结果被杜甫听见了，罚我抄了十遍《论语》。苏轼被他拽得踉跄，鞋跟都差点掉了，却笑着回头喊：秦墨苏晚，等会儿来酒窖挑酒啊，管够！我还带了套新做的酒具，青瓷的，配桃花酒正好！
杜甫从书房走出来，手里还捏着本线装书，书页边缘都翻卷了，像只展翅的蝴蝶。闻言摇摇头，嘴角却带着笑：少喝点，等会儿还得听秦墨说新剧本呢。上次那版《桃花扇》的改编，我看还有几处能改得更细些。他把书放在桌上，封面上杜甫评本四个字苍劲有力，墨色都快渗进纸里了，比如李香君骂筵那段，台词可以再烈点，她本就是个烈性女子，不用太含蓄。
小豆子举着刚画好的红纸旗跑进来，旗子上用金粉写着二字，边角还沾着点糖霜，是刚才偷吃桂花糕蹭的。秦墨哥哥，苏晚姐姐，他把旗子举得高高的，胳膊都快伸直了，鲁班哥哥的木鸟唱了！你们听！
众人抬头，只见门梁上的木鸟突然扑棱起翅膀，金箔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，竟真的唱起了有客自远方来，虽然尾音还是打了个嗝，像被呛着了，却比刚才顺耳多了，调子也准了些。苏晚笑着拍手：这鸟挺有个性，比戏班子的报幕鸟还机灵，知道见了客人要给面子。
李清照把最后一盘桂花糕摆在桌上，金黄的糕体上撒着细碎的桂花，像撒了把碎金，甜香混着酒香漫开来，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，沾在人脸上，暖暖的。快尝尝，她给每人递过双玉筷，筷子上刻着缠枝纹，被摩挲得光滑发亮，凉了就不糯了。这糕里加了点蜂蜜，是去年秋天从养蜂人那买的，甜得很自然，不齁。
秦墨刚拿起一块，就见李白偷偷从酒窖钻出来，手里攥着个小酒壶，壶身是青釉的，画着两只戏水的鸳鸯，他往秦墨的茶杯里倒粉嘟嘟的酒液，动作轻得像偷油的老鼠，却被杜甫用扇子敲了手背，的一声脆响，像打在空碗上。别教坏孩子，杜甫板着脸，眼角却泛着笑，人家秦墨还要说剧本呢，喝多了思路该乱了。
他比我还大呢......李白嘟囔着把酒壶藏回袖里，绸缎的袖子被撑得鼓鼓的，却被苏轼抓了个正着，笑着夺过去：藏什么，给我也倒点。桃花酒得配女儿红才够味，就像诗词得配着酒才够劲。他往自己杯里倒了半杯，粉嘟嘟的酒液在青瓷杯里晃，像朵流动的桃花。
苏晚打开帆布包，摸出个巴掌大的投影仪，外壳是淡蓝的，像块晴空。带了个小玩意儿，她按下开关，白墙上立刻铺展开片星空，猎户座的腰带三星亮得像缀着碎钻，银河像条淡蓝的丝巾，轻轻搭在星空上，看，那是参宿四，听说最近亮得很，天文学家说它可能在准备爆发呢，像在跟咱们打招呼。
秦墨凑过去，伸手在墙上虚虚圈出个勺子形状：那是北斗星，上次在城外露营，就靠它找的方向。半夜小豆子起夜，指着它问是不是神仙的勺子，我说差不多，他就对着星星许愿，说要吃一百块桂花糕，结果被清照姐听见了，第二天真给了他一大盘，撑得他直打嗝。
鲁班蹲在续茶机旁，正用棉布蘸着酒精擦铜嘴，酒精味混着茶香漫开来，他嘴里念念有词：下次再敢喷客人，就把你改成捣药罐，天天给你灌黄连水，让你知道厉害。说得机器又滴下两滴液体，落在他手背上，凉丝丝的，像在撒娇。李清照走过去，把块桂花糕放在他手边的石板上，糕上的桂花还沾着点白汽：别跟机器置气了，尝尝这个，甜的。刚才我往糕里加了点椰浆，你上次说爱吃带点奶味的。
尚天靠在门框上，看着秦墨和杜甫讨论剧本里的唱词，秦墨说想把现代诗加进去，杜甫皱着眉说得押韵，却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圈，说这句可以试试；苏晚和苏轼在星空投影下认星座，苏轼指着天狼星说这颗星在我们那叫，说它亮的时候，庄稼长得好，苏晚笑着说现在叫天狼星，天文学家说它比太阳亮二十倍；李白抱着酒坛跟木鸟较劲，非要教它唱将进酒，木鸟却偏唱关关雎鸠，气得他挠着鸟脖子喊你这破鸟，不识货；李清照教小豆子给桃花酒封口，用红布裹着瓶口，再系上根蓝绳，小豆子笨手笨脚地把绳系成了死结，她笑着解开重系，说要系活结，下次开封才方便；鲁班边吃桂花糕边给续茶机换零件，糕渣掉进机器里，他赶紧用镊子夹出来，嘴里还嘟囔可别再堵了。
晨光从窗棂漏进来，在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，像撒了把金豆子。尚天突然觉得，晨光里的时空大厦，每个角落都浸着暖融融的甜，连空气都黏糊糊的，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。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叮当响，像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，和着众人的笑闹声，织成张柔软的网，把整个院子都罩住了。
他摸了摸门梁上的木鸟，它的翅膀还在轻轻扇动，金粉落在他手心里，温温的，像握着点阳光。他知道，今天的故事才刚起头——等会儿还要去城外的桃林摘新桃，苏轼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正盛，粉得像片云；要去戏班看排演，杜甫新改的《桃花扇》今天试唱，小豆子吵着要去看李香君的水袖；要去溪边烤鱼，李白说带了秘制药酒，抹在鱼上烤，香得能招来蝴蝶；说不定李白会偷偷往烤鱼上淋桃花酒，被杜甫发现了，追着他绕着桃树跑；说不定鲁班的续茶机会突然开窍，能调出十二种口味的茶，苏晚说要试试加椰奶的，秦墨想尝尝加蜂蜜的；说不定小豆子会把糖画的孙悟空掉进溪里，哭着要再买一个，李清照会笑着说下次给你做糖画形状的桂花糕。
但这些都没关系，就像苏晚说的，时空大厦的热闹，从来都不是刻意安排的，是像桂花糕的甜香一样，自然而然漫开来的。尚天看着秦墨正帮苏晚拂去发上的花瓣，看着李清照把掉在地上的桂花扫起来，说要晒成干泡茶，看着李白和苏轼勾着肩往酒窖走，说要再藏几坛好酒，突然想起秦墨昨晚托人捎来的信，说这次来，还带了本从老城区淘来的古籍，里面记载着时空大厦的由来，说不定能解开为什么这里总能聚起这么多有趣的灵魂。
檐角的铜铃又响了，这次的调子格外轻快，像在催着大家赶紧出发。尚天笑着往客厅走，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，暖烘烘的。他知道，桃林的桃花正在等他们，戏班的锣鼓已经敲响，溪边的鱼儿正跃出水面，而那本藏着秘密的古籍，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秦墨的礼盒里，等着被翻开的那一刻。
秦墨刚换好月白长衫，就被杜甫拉到了书房。案上摊着《桃花扇》的手抄本，红笔圈点的地方密密麻麻，像落了片胭脂云。“你看这段，”杜甫指着“却奁”一出，笔尖在纸上顿了顿，“李香君掷扇的时候，身段得再烈些，眼神要像淬了冰，才符合她宁为玉碎的性子。”
秦墨凑近看，字里行间还夹着张工笔画，画的是李香君捧扇而立，眉峰挑得像把小刀。“我上次看彩排，演员的水袖甩得太柔，”他用指尖沿着画中人的袖口划了圈，“得改得刚劲点，最好带着风声，才显得决绝。”两人凑在一块儿嘀咕，墨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，在晨光里缠成了线。
苏晚正帮李清照给桃花酒贴标签，素白的纸上用朱砂写着“三月桃花醉”，她在旁边画了朵小小的桃花，笔尖的红墨晕开来，像花瓣上的晨露。“清照姐，”她举着标签笑，“你这字比酒还醉人，上次我带回去的那瓶，标签被我裱在相框里了。”
李清照笑得眼尾起了细纹，往酒坛口系红绸：“你这丫头，就会哄人。”她突然压低声音，“等会儿去桃林，我教你酿桃花醋，配着李白烤的鱼吃，解腻得很。上次他非说醋里得加酒，结果酿出来的东西酸中带烈，像极了他的性子。”
院子里，李白正跟鲁班讨价还价。“就借你的续茶机用用，”他拍着胸脯保证，“我调杯‘桃花三弄’，保证比你的凉茶好喝。”鲁班抱着机器往后躲：“上次你借我的榨汁机，还回来的时候满是酒气，害得我洗了三遍。”两人正拉扯着，续茶机突然“咕嘟”响了声，往石桌上的空杯里倒了半杯琥珀色的液体，闻着竟有股蜜香。
“嘿，它自己同意了！”李白一把抢过杯子，往里面丢了片桃花瓣，“这叫‘天作之合’，老鲁你可别耍赖。”鲁班气得去揪他的胡子，两人闹作一团，续茶机却像看懂了似的，又倒了半杯，这次是淡粉色的，飘着缕花香。
小豆子带着孩子们在紫藤架下玩“藏酒令”，把苏轼带来的桃花酒藏在石缝里，用松针做标记。“藏深点，”他踮着脚往石缝里塞酒坛，“不然被李白叔叔发现，准会偷喝。”最小的孩子举着糖葫芦问：“要是被发现了，会像上次那样，罚抄《静夜思》吗？”小豆子拍着胸脯：“有我在，他不敢！”话音刚落，就见李白的靴子尖从紫藤架后露出来，正偷偷往这边瞅。
尚天蹲在门槛上，看着这满院的忙乱，突然想起今早清点库房时，发现去年秦墨寄来的新茶还没开封。他起身往储藏室走，青砖在脚下发出“咚咚”的响，像在应和檐角的铜铃。储藏室的木架上摆着各式瓶罐，有李清照腌的桂花糖，有杜甫晒的陈皮，最上层的木箱里，还压着苏轼去年写的“醉翁亭记”拓片，边角已经泛黄。
他刚抽出茶饼，就听见秦墨喊他：“尚天，快来看看这个！”转身时，正撞见秦墨举着张泛黄的纸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，字迹隐约可见“时空枢纽”四个字。“这是从古籍里掉出来的，”秦墨眼里闪着光，“你看这图，像不像咱们大厦的布局？”
苏晚凑过来看，突然指着角落的小字惊呼：“这是……‘辰时三刻，桃林有隙’？难道说，桃林里有另一个时空裂缝？”杜甫捻着胡须沉吟：“上次我在桃林捡到片竹简，上面写着‘岁岁桃花，引客自来’，当时还以为是游人刻的，现在看来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院门外传来驴叫，苏轼牵着毛驴站在门口，驴背上的蓝布包鼓鼓囊囊的。“发什么呆呢？”他扬着手里的竹篮笑，“新摘的桃胶，炖甜汤最润喉，再不去桃林，好时辰就错过了。”竹篮里的桃胶像琥珀，在阳光下泛着柔光。
李白第一个冲出去：“走走走！我带了秘制酱料，今天要烤出‘惊天地泣鬼神’的鱼！”他跑得太急，撞到了廊下的竹榻，鲁班刚修好的扳手“哐当”掉在地上，滚到苏晚脚边。她弯腰去捡，指尖触到扳手的瞬间，突然看见阳光透过扳手的孔洞，在地上投出个奇怪的图案，像朵旋转的桃花。
“你们看！”她举着扳手对准太阳，光斑在青石板上转着圈，竟慢慢连成了个“时”字。众人都凑过来看，连续茶机都安静了，铜嘴对着光斑“嘀嗒”滴了滴液体，像在画标点。
尚天突然想起储藏室的木箱底层，压着块刻着花纹的玉佩，图案跟这光斑有几分像。他刚要说话，小豆子举着面桃花旗从假山后跑出来：“出发啦！苏晚姐姐说，桃林的桃花会落在酒坛里，酿出来的酒会变粉色呢！”
李清照提着食盒跟上，里面装着刚蒸的糯米团，裹着桂花馅。“路上垫垫，”她笑着往孩子们手里塞，“到了桃林，咱们用新桃做桃花羹，比糖糕还甜。”杜甫把古籍折好塞进袖里，边走边念叨：“得记得带纸笔，说不定能记下新发现。”
秦墨帮苏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，指尖碰到她耳后的碎发时，两人都笑了。“等会儿摘最大的桃给你，”他轻声说，“上次你说想吃桃脯，我带了糖霜，咱们现场做。”苏晚踮脚往他兜里塞了颗话梅：“酸的，提神，免得等会儿看李白烤鱼看入迷。”
李白和苏轼已经牵着毛驴走在最前面，驴脖子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。“老苏，”李白突然停下，往桃林方向指，“你看那片云，像不像朵桃花？”苏轼眯着眼看了看：“像极了，说不定是桃林的花魂提前来接咱们了。”
尚天走在最后，回头望了眼时空大厦，青瓦在阳光下泛着蜜糖色，门梁上的木鸟正对着他们的背影唱，这次没跑调，尾音清亮得像串银铃。他摸了摸袖里的玉佩，冰凉的玉质里仿佛藏着团暖光。
桃林越来越近，风里飘来的花香浓得化不开，像杯泼洒的桃花酒。尚天知道，等会儿踏入那片粉色云霞时，说不定会看见去年掉落的桃花瓣还在打转，说不定会听见千年前的诗人在树下吟哦，说不定那本古籍上的秘密，会随着桃花落进他们的茶盏里。
但这些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此刻他们踩着同一片晨光，闻着同一种花香，笑着闹着往同一个方向走，像串被阳光串起的珠子，亮得晃眼。檐角的铜铃还在身后响，而前方的桃林深处，新的故事已经等着他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