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是什么鬼步法!”赵藩王又惊又怒,刀势更猛。
林仲秋却笑了,突然变招,不再躲闪,长刀横扫,锯齿“咔”地咬住赵藩王的刀刃,接着手腕一拧——那刀竟被锯齿硬生生绞断!
“不可能!”赵藩王瞪大眼睛,还没反应过来,林仲秋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。
“没什么不可能。”林仲秋的声音冷得像刀,“当年你砍我父亲的时候,没想过有今天吧?”
赵藩王这才认出她的眉眼,跟当年那个缩在桌底的小女孩重合:“你……你是林家的丫头?”
“托你的福,没死成。”林仲秋的刀又近了寸,“现在,下令让你的人放下武器。”
赵藩王看着山下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,又看看脖子上的刀,突然笑了,笑得疯癫:“好!我下令!但你记着,这世道,斩草除不了根!”
“那就让根长在阳光下。”林仲秋收回刀,“我办学院,教他们认字算账;我改农具,让他们能吃饱——总有一天,没人再愿意跟着你们这种人当炮灰。”
赵藩王被擒时,死死盯着江湖学院的方向,那里传来孩子们朗读的声音,清脆又响亮。
他突然不笑了,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,好像到死都没明白,自己到底输给了什么。
平叛之后,皇帝下旨封林仲秋为“武德将军”,赏了黄金百两,还想让她入朝为官。
林仲秋把黄金全捐给了江湖学院,自己留在青龙门,继续改她的兵器,教她的课。
王大人回了宫,却总托人给工坊送宫里的好铁,还写信问:“木甲人玩具能不能做个龙形的?小皇子想要。”
苏清月成了医理班的主讲,讲课条理清晰,再没人记得她当年的糊涂事。有次她给牧民的孩子治伤,手法又快又稳,林仲秋在窗外看着,对叶青羽笑:“你看,人是会变的。”
叶青羽正在给新一批连弩装箭,闻言点头:“就像这江湖,以前比谁的刀快,现在比谁的日子过得好。”
老匠头年纪大了,把工坊交给了小石头打理,自己天天坐在学院门口晒太阳,看孩子们拆木甲人玩。有小孩问他:“爷爷,林姑娘为什么不做将军啊?”
老匠头眯着眼,指着远处正在改水车的林仲秋:“当将军哪有让日子变好有意思?你看她改的那水车,浇地快了三倍,比杀十个反贼管用。”
林仲秋似乎听见了,抬头往这边笑了笑,阳光洒在她身上,像镀了层金。
她手里的图纸上,画着个新东西——“风力磨面机”,旁边写着小字:“让牧民不用再扛着麦子走十里地”。
江湖还是那个江湖,有山有水有刀光,但因为一个曾经的炮灰,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——学堂里的读书声,工坊里的打铁声,孩子们拆木甲人的欢笑声,还有牧民们说起收成时的笑脸。
林仲秋知道,她的任务或许早就完成了,但她现在不想走。这里有她改不完的东西,教不完的人,还有太多太多想让它变得更好的理由。
至于那些所谓的“命运”“光环”,早就被她揉碎了,混进了铁屑里,烧成了炉火,变成了这个江湖里,最实在的烟火气。
林仲秋画的风力磨面机图纸,在江湖学院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反对最激烈的是江南最大的粮商钱老板——他家世代靠水力磨坊垄断粮食加工,听说风力磨面机不用靠河,还能日夜不停转,急得带着二十个家丁跑到青龙门,堵在门口喊:“林仲秋出来!你这是要砸我们饭碗!”
林仲秋正在调试风车模型,闻言叼着根草棍出来,身后跟着抱着算盘的算术班学生。
“钱老板,砸你饭碗的不是风车,是你家磨坊磨十斤面要收五文钱,太黑。”
钱老板气得脸通红:“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手艺,收五文怎么了?你这破风车要是真成了,天下磨坊都得关门!”
“关门倒不至于,”林仲秋踢了踢脚边的模型,“就是让老百姓多些选择。你要是肯降价到两文,大家说不定还乐意去你家磨坊——毕竟老牌子,听着亲切。”
周围看热闹的牧民起哄:“就是!钱老板去年收三文,今年涨到五文,还好意思说!”
钱老板被怼得说不出话,指挥家丁:“给我砸了她的破模型!”
家丁刚要动手,就被算术班的学生拦住了。为首的少年举起算盘:“钱老板,砸坏一个模型赔二两银子,砸坏十个赔二十两,你家账本上有这么多闲钱吗?”这少年是以前钱家磨坊的学徒,最清楚钱老板的家底。
钱老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,眼睁睁看着林仲秋的学生们把风车模型抬到广场上,对着风轻轻一转,模型上的小石磨“咕噜噜”转起来,把旁边的麦粒磨成了细粉。
“真转起来了!”人群里爆发出惊呼。钱老板的家丁们看得直瞪眼,有个老家丁忍不住嘀咕:“这玩意儿要是安在咱村头,冬天不用去河边受冻了……”
钱老板听见,差点背过气去。林仲秋走过去,递给他一杯水:“钱老板,与其在这堵门,不如回去琢磨琢磨怎么改磨坊。比如加个传送带,一次能磨两袋面,不比跟我较劲强?”
钱老板接过水杯,看着广场上转得欢快的风车模型,突然叹了口气:“罢了,我服了。林姑娘,能不能……让我家工匠来学学?”
林仲秋笑了:“欢迎啊,学费就用你家的新面粉抵。”
皇帝听说林仲秋搞出了不用水力的磨面机,好奇心起,竟带着几个侍卫,换了身布衣,偷偷跑到青龙门“微服私访”。
他刚到江湖学院门口,就被个扫地的老头拦住了:“站住,登记!姓名、来历、找谁,都写上。”这老头是以前丐帮的长老,现在负责学院安保,眼睛比鹰还尖。
皇帝愣了一下,侍卫刚要发作,被他按住了。“在下黄老板,从京城来,想看看林姑娘的发明。”他拿起笔,在登记簿上写下“黄三”。
老头眯着眼打量他:“京城来的?不像啊,你这手细皮嫩肉的,不像跑江湖的。”
正说着,林仲秋抱着本《风车建造手册》走出来,看见这场景,差点笑出声——皇帝那身布衣穿在身上,跟偷来的似的,尤其是腰间那玉佩,一看就价值连城。
“张长老,这位是我京城来的朋友,我带他逛逛。”林仲秋打圆场,冲皇帝挤了挤眼。
皇帝跟着她进了学院,看着学生们在算术班用改良算盘做题,在医理班跟着苏清月辨认草药,眼睛越睁越大。“这些……都是江湖人?”
“以前是杂役、镖师、牧民,现在是学生。”林仲秋指着兵器班,“你看那几个,以前是镇北侯的兵,现在在学怎么修农具。”
皇帝走到风力磨面机旁,看着巨大的风车带着石磨转动,面粉簌簌落下,忍不住伸手接了一把:“这东西……能让多少人不用挨饿?”
“江南的稻田,北方的麦田,只要有风的地方都能用。”林仲秋递给他一本账册,“这是上个月的记录,用风车磨面,比水力磨坊快三成,成本降一半。”
皇帝翻着账册,突然沉默了。他想起宫里那些为了几两银子斗得你死我活的大臣,再看看这里的人——他们脸上有汗有灰,却笑得踏实。
“林爱卿,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朕以前总觉得,江湖是朝廷的麻烦。现在才明白,让大家过好日子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林仲秋挑眉:“黄老板这话说得在理。对了,宫里的粮仓要是也装上风车,说不定能多存些粮食,来年荒年就不用愁了。”
皇帝眼睛一亮:“准了!朕回去就下旨,让工部来学!”
离开时,皇帝没要任何礼物,只带走了一袋风车磨出的面粉。侍卫不解,他却说:“这面粉里有江湖的味道,比龙涎香好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