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狼群的袭击刚刚平息,营地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未散的惊悸。众人忙着处理伤口,收敛同伴遗体,修补被狼爪撕破的帐篷,气氛压抑而沉闷。
雷执事面色冷峻地巡视着营地,检查防御阵法的损坏情况,并加派了值守的人手。楚雄、赵奎等内院弟子也收敛了之前的些许倨傲,协助着处理善后,显然刚才的险情让他们也意识到了在这北境冰原,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。
林墨坐在一处相对干净的冰岩后,看似在闭目调息,实则在全力运转《九劫炼天诀》吸收炼化着刚才服用丹药的药力,同时一丝神识始终外放,警惕着四周。弑魂锥带来的微弱反噬正在快速平复,冰螭剑魄传来的丝丝冰凉感让他对周围的感知格外敏锐。
突然,他外放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!那波动并非来自妖兽,也非自然风雪,而是某种被极力压抑的极寒气息的灵力!
波动来源,就在营地侧后方那片被黑暗和风雪笼罩的冰丘之后!
目标……直指正在不远处指挥弟子加固防御的楚雄后心!
几乎在那波动出现的瞬间,一道模糊的虚影撕裂风雪,无声无息地疾射而出!
那并非实体箭矢,而是一道完全由高度凝聚的冰寒灵力构成的幽蓝色箭芒!它速度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,飞行轨迹飘忽不定,更诡异的是,它竟没有带起丝毫破空之声,所有的能量和杀意都内敛到极致,直到临近目标才猛然爆发!
时机、角度、隐匿性,都狠辣刁钻到了极点!这绝非雪狼或其他低智妖兽所能为,而是有预谋的袭杀!
楚雄正背对着那个方向,全心关注着前方的防御布置,对来自背后的致命危机毫无察觉!他身旁的赵奎和其他弟子也毫无反应!
电光火石之间,林墨根本来不及思考!
救,还是不救?
救,可能会暴露更多实力,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新的危险。 不救,楚雄必死无疑!队伍损失一个主要战力,后续路途更加艰难,而且……那放冷箭者,是敌非友,其目的不明,今日杀楚雄,明日或许就轮到他林墨!
利弊权衡在刹那间完成。
几乎是本能反应,林墨一直搭在膝上的右手猛地一甩!
他手中那柄刚刚擦拭干净、原本准备归鞘的备用精钢短剑,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寒光,脱手飞出!
并非射向那支冰箭,而是算准了冰箭的飞行轨迹和速度,精准无比地拦在了冰箭必经之路的前端!
他这一掷,同样没有动用多少灵力,更多的是依靠强悍的肉身力量和《星辰引剑诀》修炼带来的对轨迹的精准预判!
铛——咔嚓!!!
一声极其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冰晶碎裂的脆响,猛地炸开!
短剑的剑尖精准地撞上了幽蓝冰箭的侧面!
冰箭蕴含的恐怖冰寒能量瞬间爆发,林墨那柄只是凡铁的精钢短剑根本无法承受,从撞击点开始,瞬间被一层幽蓝色的坚冰覆盖,随即寸寸碎裂,化为无数冰晶碎片!
但就是这精准的一撞一挡,让那支原本射向楚雄后心的致命冰箭,发生了细微的偏移!
咻!
冰箭擦着楚雄的耳畔掠过,带起的冰冷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!最终狠狠钉在了他面前不远处的物资车上!
噗嗤!
那由寒铁木打造的坚硬车辕,被轻易洞穿!洞口周围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色冰霜,并且急速向着整个车辆蔓延!恐怖的寒意让附近几名弟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,连连后退!
直到此时,那冰箭破空的声音才尖锐地响起,打破了死寂!
楚雄整个人僵在原地,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!一股冰冷的死意刚刚与他擦肩而过!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箭芒上蕴含的恐怖力量!
只差一点!只差一点他就死了!
是谁?!
他猛地转身,目光扫向箭矢射来的方向,却只看到一片翻滚的风雪和黑暗,偷袭者早已远遁,再无踪迹。
他的目光又猛地转向短剑射来的方向,正好看到林墨缓缓放下手臂,脸色似乎因为强行发力而略显苍白(实则是压制弑魂锥反噬和快速计算出手的消耗),脚下还散落着那柄短剑的碎片。
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,直到此刻,其他人才反应过来,顿时一阵骚动!
“敌袭!” “有埋伏!” “楚师兄!你没事吧?”
赵奎等人慌忙围了上来,警惕地望向四周,脸上带着后怕和惊怒。
楚雄没有理会旁人,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墨,胸膛剧烈起伏,眼神复杂无比。有劫后余生的惊恐,有对偷袭者的愤怒,但更多的,是一种难以置信和……难以言喻的感激。
他之前还在处处试探这个外院弟子,甚至暗中嫉妒其表现。却没想到,在这生死关头,竟是这个被他怀疑的人,出手救了他一命!
那支冰箭的恐怖,他感受最深。若非林墨那精准无比的一掷,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!
这份反应,这份眼力,这份果决……绝不是一个普通武师境弟子所能拥有的!
之前林墨所有的“巧合”、“运气”、“倚仗外物”的解释,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。
楚雄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,大步走到林墨面前。
周围的弟子都屏息看着,赵奎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没敢开口。
楚雄对着林墨,郑重地抱拳,深深一揖:“林师弟,救命之恩,楚雄……铭记于心!此前多有冒犯,还望师弟海涵!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却充满了真诚,再无之前的审视和虚伪。
林墨站起身,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疲惫和庆幸,侧身避开了他这一礼:“楚师兄言重了。同门之间,理应互相照应。方才情势危急,我也是下意识出手,幸好未曾失手。”
他依旧将一切归功于“下意识”和“幸好”,语气平淡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但这番举动,在楚雄和众人眼中,却更显得低调和可贵。
楚雄直起身,看着林墨,眼神已然不同。他不再试图去探究林墨的秘密,那份救命之恩和展现出的能力,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和……一丝敬畏。
“无论如何,此恩我记下了。”楚雄沉声道,“日后师弟若有所需,只要不违背宗门道义,楚雄定义不容辞!”
这是一个分量极重的承诺。
林墨点了点头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经此一事,队伍内部那层无形的隔阂和猜疑,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和林墨的出手悄然打破了不少。至少,楚雄一系的人,看向林墨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善意和认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