暂时收敛了老郑的尸体后,何季蓉和江寒回到房间商议。
江寒摸着下巴沉思道:“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!”
何季蓉抬头看向他:“哪儿不对?”
江寒神色凝重:“就我这几天观察,老郑这人挺谨慎的,不像会那么不小心。再说了,他那精神头儿,常年在外面跑生活的人,身子骨硬朗着呢,怎么会失足掉下去?太奇怪了!还有,他爱喝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以前醉过吗?出过事吗?”
何季蓉听完他的分析,点了点头:“话是这么说...可刚才我们楼上楼下都看过了,没发现打斗痕迹,也没人目击啊。而且仵作也验过伤了,不是中毒什么的...这又怎么解释?”
江寒叹了口气:“唉...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。要真是他杀,凶手是谁?整个客栈里可都是咱们认识的人...大着胆子猜一下,要是老徐的话……”
“不可能吧!”何季蓉惊讶地看着他,“你没见老徐哭得都快虚脱了?而且也没理由啊!他跟老郑认识十几年了,除了斗嘴逗乐,从来没真有什么仇怨!”
江寒皱紧眉头:“这倒是...没动机,没目的,没条件,也就时间碰得上。我看了下坠楼的痕迹,确实不是被人推的,三楼那栏杆也确实老朽了...难道真是场意外?”分析完,他又重重叹了口气。
何季蓉将头轻轻靠在江寒肩上,低声道:“老郑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,对我特别好...没想到遭了这样的横祸...”说着,声音里已带上了呜咽。
江寒也附和道:“谁说不是呢...生死有命,节哀吧。”
因为老郑的意外,第二天何季蓉便吩咐南下的车队暂缓启程,等办完老郑的后事再走。
“雁南飞”客栈的一间厅堂里,徐掌柜正和何季蓉商议老郑的后事。
徐掌柜道:“小姐,老郑家里人都通知过了,估计这两天就能到。”
何季蓉点点头:“法事安排了吗?”
徐掌柜回道:“城西二里有个‘遮云观’,是宋城最大的道观,已经联系好了。”
“有劳徐伯伯了。”
“小姐太客气了。老郑走了,我这老朋友,能送他最后一程,应该的。”徐掌柜顿了一下,又道,“只是...怕是会耽搁小姐南下的行程了。”
“无妨,缓两天不要紧,我也该送送老郑。”何季蓉语气平静。
“小姐仁义,实在让人佩服。”徐掌柜接着说,“送葬的事(凶肆),我也安排了。小姐的车队不便护灵,等做完法事,我会让他家人平安送他回老家安葬的。”
“好,那就一切拜托徐伯伯了。”
“小姐这边,车队要是需要添人手、车马,或者补点物资,随时告诉我就行。”
何季蓉点头应下,商议妥当后,便回房去了。
连着几天,天儿都不太好,总是阴一阵晴一阵的。
江寒在屋里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,心里也乱糟糟的。因为老郑的事,何季蓉心力交瘁,江寒也不便去打扰,加上两人先前说好在外面要保持距离,他只能待在房间里。
“砰砰砰!”敲门声响起。
江寒过去开门,是梁文君站在门口,身后跟着杏儿端着盘水果。
“今儿在外头看见这果子新鲜,买多了些,”梁文君边说边走了进来,顺势在桌边坐下,“想着我和杏儿吃不完,就给你拿点来。” 她说着,伸手剥了一颗葡萄,径直递到江寒嘴边,“喏,尝尝。老郑的事,我听说了,真够让人难过的...你还好吗?”
江寒看她直接喂到嘴边,一下有点慌,忙往后缩了缩,摆手道:“梁姑娘别客气,我自己来就行。”说完伸手想接。
梁文君却轻轻避过,手又往前送了送,眼睛眨巴着看他:“尝尝嘛?”
江寒没法,只得就着她的手把那颗葡萄吃了,忙不迭点头:“好吃,确实挺甜的。”想赶紧把这略显暧昧的动作岔开。
梁文君这才满意地把果盘——上面盛着杏儿、李子、葡萄——往江寒面前推了推,叹了口气道:“唉...这南下一路,看来也不太平。本以为到了江南能比北方安稳些,看来也未必啊。”
江寒胡乱捡了几颗葡萄吃,看她神情,说道:“发生啥事总归是有原因的,咱也只能尽己所能,剩下的看天意。老郑这事...可能就真是个意外吧。”
梁文君闻言,眼神忽然黯淡下来,轻声问:“那...要是哪天我也出了意外,江公子会不会也为我难过?”
江寒正吃着葡萄的动作猛地顿住了。他抬眼看了看梁文君带着幽怨和期待的脸,忽然伸出手指,“啪”地一声,在她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下。
“哎哟!”梁文君轻呼。
“我的傻妹子!”江寒故意板着脸,“你这小脑瓜里整天瞎想些什么呢?赶紧的,呸呸呸!别说这种晦气话!” 说完,他飞快地从盘子里挑了颗最大的葡萄,不由分说地塞进梁文君嘴里,“来,吃水果堵住嘴,别胡思乱想!”
梁文君捂着额头,没顾上疼,倒是被嘴里那颗突如其来的葡萄塞得一愣,随即嚼了起来。那甜滋滋的味道,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