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上午十点。
京海市,国际新闻中心发布会现场。
这里,早已被闻讯赶来的、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给围得,水泄不通。
所有的“长枪短炮”都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齐刷刷地,对准了发布会台上那张,空无一人的发言席。
他们在等。
等一场,注定将载入京海市年度“抓马史册”的……公开处刑。
网络上,更是早已炸开了锅。
#陆泽轩召开紧急记者发布会#这个话题从一大早,就以一种,极其诡异的姿态霸占了所有平台的热搜榜首。
无数的吃瓜群众搬着小板凳,守在直播间里,翘首以盼。
“我靠!什么情况?陆渣男这是要干嘛?难道是要,学人家明星发律师函,告苏女王诽谤?”
“楼上的你怕是活在梦里哦!没看到金石律所的唐大状,都亲自下场锤他了吗?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几天了!”
“我猜他肯定是要求复合不成,准备破罐子破摔,跟苏女王鱼死网破了!”
“有好戏看了!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!”
……
就在网友们,议论纷纷,猜测着陆泽轩到底要耍什么花样的时候。
发布会现场的侧门,缓缓打开。
一个,形容枯槁,双目无神的身影,在两个黑衣保镖的“护送”下如同一个即将走上断头台的死囚一般踉踉跄跄地,走了出来。
是陆泽轩。
他穿着一身,早已不再合身的西装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那双,曾经也算得上是意气风发的眸子,此刻,只剩下无尽的……麻木和死寂。
他走到发言席前,看着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和那,无数闪烁着的,刺眼的闪光灯。
双腿一软,差点没当场跪下去。
“陆……陆先生请问您今天,召开这场发布会是想,澄清什么吗?”
有记者,迫不及待地将话筒,递了上来。
陆泽轩看着那个话筒嘴唇,哆嗦了半天。
最终,还是缓缓地,闭上了眼睛。
像是在,给自己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举行一场,最后的……告别仪式。
当他,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。
那双麻木的眸子里,已经,蓄满了屈辱的……泪水。
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。
只是,对着面前那数十个冰冷的麦克风缓缓地,深深地,鞠了一躬。
然后,用一种,沙哑到,几乎听不清的却又通过音响设备清晰地,传遍了整个会场,和全网数亿直播间观众耳朵里的声音缓缓地开口了。
那声音里,充满了无尽的……悔恨和痛苦。
“我……陆泽轩今天,站在这里……”
“是想,当着全国所有人的面向一个人,郑重地道歉。”
“也向所有被我们陆家,蒙蔽了的人,坦白,我们所犯下的……所有罪孽。”
……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。
陆泽轩就像一个,没有灵魂的木偶。
将苏晚意昨天对他说的那些话,几乎,一字不差地又当众,复述了一遍。
从苏晚意,是如何将他从植物人状态,救醒。
到他们陆家,是如何,心安理得地,享受着她带来的所有好处却又忘恩负义,背信弃义。
再到他,是如何为了攀附权贵,而在婚礼当天毫不留情地,将那个,为他付出了五年青春的女孩抛弃……
所有卑劣的,丑陋的不堪的行径,都被他,亲口说了出来。
像是在,宣读一份早已写好了的……忏悔书。
说到最后。
他再也,支撑不住了。
他“噗通”一声,双膝一软直挺挺地,跪在了冰冷的舞台上!
然后当着全国,所有媒体,和数亿观众的面。
对着镜头,对着那个他知道,一定在某个地方,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女人。
恭恭敬敬地磕下了,三个,响亮的充满了无尽屈辱的……响头!
“砰!”
“砰!”
“砰!”
“晚意……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我们……错了。”
……
这场,堪称“自杀式”的记者发布会结束后。
整个京海市,乃至全华夏的舆论,都彻底炸了!
“我操!我操!我操!我他妈活了三十年,就没见过这么……清新脱俗的道歉方式!”
“杀人诛心!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!苏女王这招,也太他妈狠了!我喜欢!”
“活该!对付这种渣男就该用这种方式!让他一辈子,都钉在耻辱柱上!”
“爽!太他妈爽了!我宣布,从今天起我就是苏女王的脑残粉!谁也别拦着我!”
陆家,经过这场“公开处刑”之后算是彻底地声名狼藉,再无半分,翻身的可能了。
他们,从一个也算风光过的二线新贵,彻底沦为了,京海市人尽皆知的……最大笑柄和反面教材。
……
而就在,陆泽轩开完那场“自取其辱”的发布会的当天下午。
苏晚意也如约,出现在了医院。
她没有再为难陆家父子。
只是,不紧不慢地,为早已中风瘫痪的陆国富施了针开了方。
她的医术,依旧是那么的神乎其技。
短短半个小时陆国富那本已被所有西医专家,都判了“死刑”的身体,竟然,就奇迹般地恢复了知觉!
虽然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,下地行走。
但至少,已经可以口齿清晰地,说话了。
“谢……谢谢……”
陆国富看着眼前这个以德报怨的女孩,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流下了,悔恨的泪水。
苏晚意没有理会他的感谢。
她只是在收针之后,淡淡地,扔下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我救你不是因为,我原谅了你们。”
“我只是,不想让你们,死得那么痛快。”
“下半辈子,就请你们好好地,活在这份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吧。”
说完她便转身,离开了这间,充满了绝望和悔恨的病房。
从此山高路远,后会无期。
……
了结了,所有恩怨。
苏晚意感觉,自己一身轻松。
仿佛,压在心头长达五年的那块巨石终于,被彻底地,搬开了。
念头,通达。
晚上。
沈惊蛰为了庆祝她,“重获新生”。
特意,在云顶天宫的顶楼停机坪上,为她准备了一场,小型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……庆祝会。
没有奢华的晚宴,也没有璀璨的烟花。
有的只是几样精致的小菜,一瓶82年的拉菲,和头顶那片,仿佛触手可及的……璀璨星空。
两人,并肩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吹着晚风,喝着红酒。
谁也没有说话。
但空气中,却弥漫着一种岁月静好的……温馨和甜蜜。
良久。
沈惊蛰才缓缓地,举起酒杯,对着她轻轻一碰。
“叮——”
一声脆响。
他看着她那在星光下,显得格外动人的侧脸,唇边勾起了一抹,温柔的笑意。
“祝贺你,”
他低声说道:
“彻底,告别了过去。”
苏晚意闻言,也转过头看着他。
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里,此刻盛满了,璀璨的星光,和……柔情。
她也举起酒杯,回敬他。
脸上,绽放出了一抹,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。
“也祝贺我们,”
她看着他一字一句,郑重地说道:
“真正的婚姻,”
“从今天,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