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春花哪还有心思琢磨搞钱？眼下像块石头压在心头的，是万一苏建兵知道苏念塘是她女儿，这事该怎么收场？
王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慌乱，赶紧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胳膊：“你慌什么？只要咱仨把嘴闭严了，苏建兵就算长了千里眼，也查不出这事儿！”
他话音刚落，朱秀红就急着插了话，语气里满是算计：“那现在总不能还让苏念塘住咱家吧？柴米油盐哪样不花钱？春花姐，你多少也得贴补我点！”
“钱钱钱！你眼里就盯着这点小利！等正式确认时建兵和吴静的女儿，我想……”王强话头一冲后，却突然卡住了，眼角飞快地扫了朱秀红一眼，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。
“春花，这钱你给不给？”朱秀红往前凑了半步，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刺，“你要是不给，我就把念塘的事儿捅给建兵！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这点钱的事儿了，你自己掂量！”
杨春花后背一凉——她太清楚朱秀红的性子，为了钱真能做出鱼死网破的事。她飞快地朝王强递了个眼色，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暗示。
王强立刻心领神会，赶紧打圆场，语气却透着妥协：“春花，秀红这话也在理。要是建兵真知道了，肯定得把念塘接回去，到时候花的钱可就不止这点了。依我看，就每个月给她5块钱吧。”
杨春花盯着朱秀红那张得理不饶人的脸，指节攥得发白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话：“行，我给。”
话音刚落，她又往前凑了半步，眼神里带着压不住的狠劲，“但我把话撂这——这钱我按月给，要是将来建兵还是知道了，我第一个找你算账，到时候咱们谁都别想好过！”
朱秀红见她松口，脸上立刻堆起笑，伸手拍了拍杨春花的胳膊：“瞧你说的，只要钱到位，我嘴比谁都严。”
一旁的王强松了口气，赶紧打圆场：“这就对了嘛，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了，把话说开就好，以后啊，咱们都多担待点。”
杨春花没接话，只是沉着脸坐回椅子上，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——这5块钱，怕是要成拴住她的绳了。
王强见气氛总算缓和些，赶紧接过话头打圆场，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：“其实咱们现在说再多也没用，我们现在只是凭着照片猜个大概。”
他顿了顿，特意加重了语气，“要我说，还是得等见到吴静本人，让她认念塘，才能真正确定这孩子是不是她女儿——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后续的事，也免得现在瞎着急。”
朱秀红捏着衣角的手松了松，脸上的得意淡了些：“也是，没见到人，说破嘴也不算数。”
杨春花没搭话，心里却更沉了——她既盼着吴静能来认走女儿，又怕这事儿闹大，连最后这点安稳都保不住。
三人商量来商量去，最终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，等吴静现身再做打算。毕竟，现在只是猜测，没有确凿的证据，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。
杨春花虽然心里七上八下，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，她知道，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，一旦乱了阵脚，整个家就可能散了。
朱秀红在一旁没插话，心里却盘算开了：吴静真来认女儿？她得先想好对策，既要保面子，又不能丢了现有的利益，两样都得占着。
至于王强，别看他顶着“调解人”的名头，肚子里全是坏水。他巴不得这事儿是真的——事情越复杂，他越有机会在中间耍小聪明，捞点好处。
朱秀红猛地抬眼瞅了瞅天，她慌忙拍了拍裤子上的灰，噌地站起身：“哎哟，这天都黑透了！咱得赶紧回去，迟一步我那婆婆又要扯着嗓子发火，我可受不住！”
她话音未落，便一把拉起仍坐在草地上的杨春花，语气里满是急切：“快！你的自行车呢？赶紧骑上走！”
杨春花不敢有半分耽搁，手忙脚乱地扶起车，麻利地跨上去，脚腕猛地一蹬，没多久就顺着小河边的路不见了踪影。
王强也慢悠悠地站起身，对着两人背影喊了声“慢走”，又说“我也回了，有事再联系”，可脚步却慢半拍，站在原地顿了几秒才动，眼神里藏着点没说透的心思。
杨春花和朱秀红一路没有说话，都各自揣着心事回了家。
杨春花把自行车靠在墙根，刚进堂屋，就撞见苏建兵陪着苏老太唠嗑，手里还捏着个没剥完的橘子。
见她进来，苏建兵心里顿时犯嘀咕：春花不是说跟秀红看电影去了？这才几点，怎么回来这么早？
苏老太却没藏着心思，直接开口：“这么晚才回，天天往外跑，早出晚归的，不知道忙些啥。”
她抬眼瞟了杨春花一眼，没等她应声又说：“珍珠快考高中了，家里活儿顾不上，你该多操心女儿。”
说着见苏建兵走神，戳了戳他胳膊：“想啥呢？你当男人的，也得多说她。”
苏建兵回过神，把橘子瓣塞进嘴，含糊应着：“娘，知道了。”
他也觉得娘说得对，春花最近确实反常，以前再忙也先安顿好珍珠，如今不仅常往外跑，回来还总躲躲闪闪。
杨春花没反驳，只忍着——她怕自己脾气一上来，把念塘的事说漏嘴，只是轻轻回了句：“娘，我知道了。”
苏老太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，准是在外头做了啥，哼了一声转身回房。
杨春花刚想走，却被苏建兵叫住。
她攥紧布包，慌忙转身，声音发飘，原本想说“电影提前散场了”，到了嘴边却成了：“外面……外面黑得早，怕路上不好走。”
苏建兵见她眼神躲躲闪闪，说话还颠三倒四，眉头皱得更紧：“不是说去看电影？怎么没等散场就回了？”
这话一问，杨春花更慌了，支支吾吾半天，才勉强挤出句“电影……电影没啥意思，就提前回来了。”
杨春花被苏建兵问得手心冒汗，慌忙转开话题，声音都带着点颤：“娘……娘不是说多关心一下珍珠吗？我这去看看她是不是咋复习功课。”说着不等苏建兵反应，转身就往珍珠房间走。
推开门，珍珠正趴在桌上写作业。
杨春花反手关门，指尖在门栓上顿了顿，还是咬着牙插上——得问清楚，不能再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