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风的箭再次离弦，擦着靶心偏了半寸，钉在木质靶架上，箭尾嗡嗡震颤。他像是没听见陈凡的话，反手从箭筒里抽出另一支箭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“你在怕什么？”陈凡的声音很轻，却像石子投进静水，让凌风拉弓的动作顿了顿。
少年猛地转头，眼神里的警惕更浓了，甚至带着一丝敌意：“我怕什么关你屁事？再烦我，别怪我的箭不长眼！”
他的弓已经半拉，箭头隐隐对着陈凡，姿态充满了防备。周围几个练箭的少年听到动静，好奇地望过来，有人窃笑：“看，又是那个c级的疯子，谁敢靠近就炸毛。”
凌风的耳朵红了红，握弓的手更紧了，却没真的放箭。
陈凡没在意他的态度，反而走到靶前，指着那些密集的箭痕：“你的力度控制得很好，每支箭的偏差都在半寸内，这不是运气，是刻意练过的稳定度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凌风，“只是你的呼吸节奏错了，拉弓时气息太急，放箭的瞬间又太僵，所以总差那么一点。”
凌风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握着箭的手指动了动。呼吸节奏是射手的基础，他练了三年，从来没人说过他的问题在这里——那些教官只说他“天赋不足”，那些S级的同伴只会嘲笑他“白费力气”。
“你懂什么？”他嘴硬道，却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弓。
“我懂的不多，但至少知道，”陈凡捡起一支掉落的箭，掂量了一下，“这破弓的张力早就不稳了，配不上你的控制力。”
这支箭的箭杆有细微的弯曲，显然是反复使用导致的。而凌风手里的弓，弓弦处甚至有一根线头松动了，这样的装备，能射出刚才那样的准度，已经难能可贵。
凌风的脸彻底红了，像是被戳中了痛处，转身就要走：“用不着你假好心。”
“等等。”陈凡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支箭——这是之前从影阁成员身上缴获的，箭杆用铁木制成，箭头淬过锋，是品质不错的良品。他把箭递过去，“试试这个。”
凌风瞥了那支箭一眼，又看了看陈凡伸出的手，眼神复杂。他见过这个人，那天在乱石林外爆发强光的就是他，听说连城主都对他礼遇有加。这样的人，为什么要对自己一个c级射手示好？
“我不稀罕。”他冷哼一声，脚步却没动。
陈凡也不勉强，把箭放在旁边的石桌上：“我叫陈凡，想组建一支小队，缺个射手。如果你愿意，可以考虑一下。”
“组建小队？”凌风像是听到了笑话，“你会要一个c级的废物？”
“是不是废物，不是等级说了算的。”陈凡看着他的眼睛，认真地说，“我看的是潜力。”
凌风的心猛地一跳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潜力？这个词他已经很久没听过了。三年前，他刚觉醒射手职业时，也曾被人说过“有潜力”，可后来呢？因为一次任务中被队友出卖，导致整个小队覆灭，他成了唯一的幸存者，也成了众人眼中的“扫把星”，潜力两个字，早就成了讽刺。
“我的潜力就是当个c级废物。”他低下头，声音闷闷的，“你找别人吧。”
说完，他抓起自己的旧弓和箭筒，头也不回地往训练营外走，脚步有些踉跄，像是在逃离什么。
陈凡看着他的背影，没有追。他知道，像凌风这样的人，心里筑起的防线比城墙还厚，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攻破的。
【系统提示：目标心防较高，建议先建立信任基础。】
“信任吗……”陈凡拿起石桌上的箭，若有所思。
这时，林婉儿几人走了过来。石头看着凌风消失的方向，挠了挠头：“凡哥，这小子脾气也太臭了吧？咱们找个S级的多好，何必跟他较劲？”
夜影靠在树上，淡淡道：“他的箭很快，虽然准头差了点，但出箭的本能很敏锐，是个好苗子。”作为刺客，他对速度和本能的感知格外敏锐。
翠兰姐笑着说：“孤僻的孩子，往往心里都藏着事。给他点时间，也给我们点时间。”
陈凡点头，把那支箭收好：“我们先在青风城住几天。石头，你去打听下凌风的情况，越详细越好。”
“好嘞！”
几人正说着，李玄风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一份名册：“刚才看你对凌风挺上心，我让人查了下他的档案。这孩子命苦，三年前跟着小队出任务，遇到异兽潮，队友为了抢物资把他推出去当诱饵，他硬是凭着一把破弓躲了三天三夜活了下来，回来后就成这样了。”
陈凡的心沉了沉，难怪他对人这么防备，原来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过。
“他的弓和箭……”
“家里穷，父母早亡，全靠自己打零工攒钱买装备，哪买得起好东西。”李玄风叹了口气，“训练营的补贴，他都攒着给当年牺牲的队友家属了。”
众人都沉默了。看起来像刺猬一样的少年，心里却藏着这样的柔软。
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陈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。
当天傍晚，凌风打完零工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破屋。刚推开门，就看到门口放着一个木盒。他警惕地打开，里面竟是一把崭新的铁木弓，配套的箭筒里插着十支锋利的箭，正是陈凡白天拿出来的那种。
木盒底下压着一张纸条，字迹苍劲：“装备是射手的第二生命，别让它拖了你的后腿。——陈凡”
凌风捏着那张纸条，指节泛白。他看着那把闪着微光的铁木弓，眼眶突然有些发热。
窗外，陈凡的身影隐在街角，看到凌风拿起弓试了试，嘴角露出一抹浅笑。
【系统提示：目标对宿主好感度+10，当前好感度：-40（仍有较强敌意）。】
“慢慢来。”陈凡转身离开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。要融化这颗冰封的心，光靠装备还不够，得让他重新相信，这世上还有值得托付后背的伙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