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在青铜灯台跳跃，将沙盘上的人影照得明明灭灭。陈凡将最后一块刻着“影”字的木牌插进沙盘，八支队伍的标记如今只剩两个——星轨与影阁。他指尖划过影阁的六个人偶，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。
“先看他们的队长。”陈凡点向那个手持法杖的人偶，杖头镶嵌的黑色晶石在灯光下泛着幽光，“67级空间系阵法师，资料里说他能在瞬息间布下三重空间阵，最外层困人，中层扰敌，内层……至今没人活着出来看过。”他屈指敲了敲人偶的肩甲，“上次观察时，发现他法杖上的符文每闪烁七次，脚下的阵法就会变换一次形态，这是他的节奏，得记死了。”
石头立刻掏出炭笔，在阵图边缘画了个“七”字，旁边注上“换阵预警”。“我带了二十张破阵符，”他摸出个牛皮袋，符纸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，“针对空间阵的，每张能破掉他一层阵，但只能维持三息——够不够用？”
“够了。”陈凡点头，指尖移向另一个持弓的人偶。这人偶没有箭囊，弓身却缠着淡紫色的雾气，“他们的射手，65级，最诡异的是箭。”他拿起根细竹枝，模仿射箭的动作，“没有实体箭簇，却能射出带着破空声的攻击，箭光虚幻，却能在石墙上留下真实的箭孔，像是从虚空里直接拽出来的。”
凌风握着铁木弓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白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箭囊里的实体箭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：“凭空生箭……这怎么可能？”
陈凡没直接回答，而是在心里问系统：【系统，射手可以不需要实体箭？】
【是的。】系统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平静，【S级以上射手在40级后可觉醒“虚空箭”能力，以精神力凝聚箭簇，无需实体载体，伤害与精神力强度成正比。】
“原来如此。”陈凡恍然大悟，转头看向凌风，“这是S级射手的进阶技巧，用精神力造箭，你没学过？”
凌风的肩膀垮了垮，声音有些涩：“李叔提过，说需要极强的精神力集中度，一刻都不能分神。我试过一次，凝聚到一半就散了，还震得头疼……”他摩挲着箭杆上的木纹，“我觉得自己做不到，就没再试。”
陈凡沉默片刻，忽然拿起一支箭，塞进凌风手里：“你上次射穿狂暴队长的斗气屏障，那支箭的角度偏差不超过半寸，这需要的专注力，比凝聚虚空箭只多不少。”他看着凌风的眼睛，“你不是做不到，是没试过相信自己。”
凌风捏着箭杆，指腹传来熟悉的触感。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拉弓，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，是陈凡把着他的手，教他“盯着靶心，把自己当成箭”。烛火在他眼底晃了晃，他张了张嘴，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“不急。”陈凡拍了拍他的肩，转头指向第三个人偶——这个法师人偶周身萦绕着淡绿色的空间涟漪，“65级空间法师，资料上只有一句‘擅长空间撕裂’，连张清晰的画像都没有，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信息。”他指尖在人偶周围画了个圈，沙粒随着他的动作旋转起来，“但我猜，他的能力和队长互补，队长布阵困人，他负责用空间裂隙攻击，形成前后夹击。”
夜影突然开口，短刃在指间转了个圈：“我去盯他。”他刃尖点向法师人偶的脚踝，“空间能力者脚下的空间波动比常人强三倍，我能循着波动找到他的踪迹。”
陈凡点头，移向第四个身影——牧师人偶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，雾气里隐约能看到骷髅的轮廓。“62级暗影牧师，治愈方式是‘以伤换伤’，用别人的生命力填补队友的伤口。”他拿起根银簪，刺破指尖，将血珠滴在人偶旁的沙地上，血珠瞬间被黑雾状的墨汁吞噬，“林婉儿，你的圣光对他是克制，但别靠太近，他的暗影触须能顺着圣光反噬。”
林婉儿握紧法杖，圣光在掌心跳动得更急了：“我带了净化符，实在不行就用符纸挡一下。”她从锦囊里摸出张黄符，符上的金线在灯光下闪了闪，“这是用晨露浸过的，能暂时驱散暗影。”
第五个人偶是刺客，身形模糊，像团随时会散开的影子。“62级，能分身，两个影子一模一样，连气息都分不出真假。”陈凡用两根手指捏起人偶，轻轻一掰，人偶竟分成了两个，“上次有支队伍就是被他的分身骗了，主力去追假的，真的绕后杀了牧师。”他把两个分身人偶摆成犄角之势，“夜影，你能分出真假吗？”
夜影的眼神冷了下来，短刃猛地刺向其中一个分身，刃尖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黑灰：“分身会残留影子碎屑，真身在移动时，影子边缘是实的，分身是虚的。”他用刃尖在地上划了道线，“就像这样，真影能切断光线，虚影不能。”
最后一个人偶是战士，高达三寸，铠甲上布满尖刺，像块会移动的铁疙瘩。“63级，资料里只有‘抗揍’两个字。”陈凡用拳头砸了砸人偶的铠甲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“狂暴战队的队长挨了我一掌就倒了，这人据说被三个50级法师集火十分钟，还能站起来挥刀。”
石头突然笑了，拍了拍自己的阵盘：“抗揍？我让他尝尝‘钝刀子割肉’的滋味。”他在阵盘上添了个新符文，“这是‘震荡符’，打在他铠甲上，伤不到皮肉，但能震得他骨头疼，时间长了，再硬的汉子也得跪。”
沙盘上的六个人偶围成一圈，气势压得星轨的人偶几乎喘不过气。陈凡看着凌风依旧紧锁的眉头，忽然把那支虚空箭的人偶往旁边挪了挪：“其实虚空箭也不是没弱点，凝聚时需要抬手三次，第一次抬臂，第二次拉弓，第三次……”
“第三次松手前，弓身会颤一下！”凌风突然抬头，眼睛亮了，“我上次看他比赛录像，慢放时发现的，当时以为是手抖！”
陈凡笑了：“所以你看，你早就注意到了。”他没再追问，只是把那支实体箭放回凌风手里，“明天用不用虚空箭，你自己定。用，我们给你打掩护；不用，你的铁箭照样能射穿他们的防线。”
凌风捏着箭杆，指腹的温度一点点传进木头里。烛火在他脸上晃了晃，他忽然抬头，嘴角扯出个笑：“给我留点时间，我试试。”
夜影的短刃停在半空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；翠兰姐往箭簇上抹幽冥液的手顿了顿，嘴角微微上扬；林婉儿的圣光柔和了许多，映得沙盘上的人影都暖了几分。
陈凡看着沙盘上的对峙，忽然觉得，影阁的阵容再完美，也抵不过身边这几个愿意为彼此试一次的人。他指尖在空间法师人偶旁划了道银线，那是新技能“空间轨迹·变”的预演——明天，这些看似无解的空间能力，都会成为他们的破绽。
烛火渐渐稳了下来，将六个人影投在墙上，不再摇晃。夜还很长，但战术室的灯光里，已经有了破晓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