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的空气凝滞如铁，林辰的指尖轻敲着胡桃木桌面，每声脆响都像在倒数的秒针。表弟陈浩强西装革履地坐在斜对角，领带系得一丝不苟，却遮不住喉结处不断滚动的慌乱——那是个极小的破绽，却足够让林辰想起《孙子兵法》里的话：胜兵先胜而后求战。
陈总监，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，你在城东高尔夫球场。林辰突然开口，目光钉住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，当时你手机里存着三份文件：一份是海外账户的转账记录，一份是竞标底价，还有一份——他故意停顿，看着对方握笔的手背暴起青筋，是你和天海集团王总的合影。
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。苏晚晴站在落地窗后的阴影里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记得三个月前的林辰——那个被表弟当众嘲笑靠女人上位时只会低头喝酒的男人，此刻却像换了副骨架。他的声音不疾不徐，却带着某种锋利的节奏感，仿佛每句话都在切割空气。
需要我调取监控吗？林辰轻笑，或者让财务部核对那笔八百七十万的差旅费他翻开手中文件夹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极了蛇类蜕皮的声响，哦对了，你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，密码是晚晴生日
陈浩强猛地站起，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。他脸色惨白如纸，却仍强撑着吼道：你这是诽谤！
诽谤？林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照片，轻轻推过桌面，需要我提醒你，照片里这位穿红裙子的女士，上周刚在澳门输了三千万？他的手指点在照片边缘，而她的账户，和天海集团的某笔咨询费，走的是同一家离岸公司。
苏晚晴感觉心脏被什么攥住了。她看见陈浩强整个人瘫回椅子里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；看见其他董事交头接耳，目光里掺杂着震惊与算计；更看见林辰——那个曾经被她视为需要保护的男人，此刻正端坐在主位上，眼神冷冽如刀，却偏偏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从容。
根据章程第三章第七条，林辰的声音突然拔高，像一柄出鞘的剑，我提议立即冻结陈浩强先生的所有权限，并启动内部审计。他环视四周，每个被他的目光扫过的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脊背，或者，有人想替他担保？
死寂中，不知是谁的钢笔滚落在地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苏晚晴看见陈浩强嘴唇颤抖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她忽然想起昨夜林辰在书房翻看的那本《心理学与谈判技巧》，书页间夹着的便签上写着：真正的掌控力，不在于你掌握多少秘密，而在于让对方相信你掌握所有秘密。
会议结束时，夕阳正透过玻璃幕墙斜切进来，将林辰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苏晚晴站在走廊尽头，看着他接受董事们的恭维，那些曾经对他爱搭不理的人此刻都堆着谄媚的笑。她注意到他的领带依然系得端正，但袖口处露出的一截手腕上，有道新鲜的擦伤——大概是昨晚摔倒时留下的。
你变了。当林辰独自走向电梯时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他转身，眼底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锐利：人总是会变的，尤其是...他顿了顿，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，当他们发现，自己曾经轻视的人，其实一直在俯视他们的时候。
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，苏晚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她忽然想起林辰最近常读的那本《权力的游戏》里的台词：当一个人总是赢的时候，人们就会开始相信他注定会赢。而此刻的林辰，正走在将这句话变成现实的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