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晨露未曦，柳月娘踏着薄雾来到灵溪边。
师姐，这样真的能行吗？苏蓉跟在她身后，不安地搓着衣角。
柳月娘转身，温柔地替苏蓉理了理鬓角：傻丫头，你还不信我吗？
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：把这个洒在上游，记住，要均匀些。
苏蓉接过瓷瓶，疑惑地嗅了嗅：这是...
只是些安神的药粉。柳月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，掺了白梅香精的药粉，遇水会散发出与林清玥身上相似的气息。我想给林师姐留个好印象。
待会林清玥经过时，闻到熟悉的味道却找不到源头，定会心神不宁...
苏蓉不疑有他，欢快地向上游跑去：师姐放心，我这就去！
看着苏蓉远去的背影，柳月娘眼中闪过一丝轻蔑：蠢货，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。
她蹲下身，假装采集灵草，实则暗中观察着山道的动静。指尖在清澈的溪水中轻轻划过，冰凉的感觉让她想起昨夜楚云河指尖的温度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，柳月娘立刻调整姿势，她故意将袖口挽起，露出白皙手腕上几道用灵力逼出的淤青。
这些伤痕的位置，和昨日楚云河帮她疏导灵力时留下的指印一模一样...
弟子见过林师姐。她慌忙起身行礼，动作间让袖口滑落得更低，露出更多。
林清玥微微颔首，目光在她手腕上停留了片刻：修炼不当？
果然注意到了，柳月娘心中暗喜，面上却露出羞愧之色：是弟子愚钝。她故意顿了顿，多亏楚师兄不吝指点，昨日还亲自为弟子疏导经脉。
疏导经脉？林清玥的声音依然平静，但柳月娘敏锐地注意到她采药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生气了？柳月娘暗自得意。
是啊，她天真地眨眼，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羞涩，楚师兄说弟子体内灵力运行不畅，需要...她突然住口，像是意识到失言般捂住嘴，师姐别误会！楚师兄只是...
只是什么？林清玥的声音果然冷了几分。
柳月娘绞着衣角，声音越来越小：有时候师兄的手会放在弟子背上，帮助灵力运行。她恰到好处地红了脸，虽然有些逾矩，但师兄说这是最快的修炼方法...
楚云河啊楚云河，你可要感谢我帮你说了这么暧昧的话。
林清玥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，手中的药篮微微颤抖：我还有事，先走了。
这就受不了了？柳月娘看着那道匆匆离去的青色身影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好戏还在后头呢...
她故意提高声音：师姐慢走！确保这句话能清晰地传入林清玥耳中。
回到竹屋，柳月娘对着铜镜反复练习各种表情。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，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。
谁能想到，三个月前我还是个满身淤青的村妇？她轻抚着自己光滑的脸颊，赵铁柱那个畜生，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能有今天...
楚师兄...她对着镜子轻唤一声，声音先是一颤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仰慕，继而转为甜腻的依恋，最后定格在一种介于崇拜与爱慕之间的微妙语调。
这个语调，定能让他心神荡漾...
正当她准备出门时，苏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：师姐！不好了！
怎么了？柳月娘皱眉。
我刚从药峰回来，听说林师姐和楚师兄大吵了一架！苏蓉气喘吁吁地说，林师姐把楚师兄的茶具都摔了！
这么快就见效了？柳月娘心中狂喜，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：怎么会这样...
听说是为了...苏蓉突然压低声音，为了师姐你。
柳月娘装作震惊，这从何说起？
苏蓉凑近道：药峰的师姐们说，林师姐质问楚师兄为何与你....她红着脸说不下去了。
看来我的那些话，林清玥果然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楚云河，柳月娘暗自得意。
这可如何是好？她慌乱地绞着手指，眼中泛起泪光。
师姐别急，苏蓉连忙安慰，以楚师兄的为人，一定不会怪你的。
这傻丫头，倒帮我说出了我想说的话。柳月娘面上更加哀戚：那我得去向林师姐解释清楚。
现在去不是火上浇油吗？苏蓉急道，不如先去找楚师兄？
柳月娘假装犹豫了片刻，才勉强点头：那好吧。
她重新对镜整理妆容，特意在眼角抹了些许红晕，看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。
出门前，她突然想起什么，转身对苏蓉说：好妹妹，能帮我个忙吗？
师姐你尽管吩咐！
你去打听打听，林师姐平日最爱去哪些地方采药。柳月娘柔声道，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她赔罪。
苏蓉感动地点头：师姐真是心地善良！我这就去！
看着苏蓉远去的背影，柳月娘眼中闪过一丝讥讽：善良？呵...
她缓步向玉霄峰走去，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。
楚云河现在定是又气又恼，正是最脆弱的时候，这时候给他一点温柔，一点理解，他还不乖乖上钩？
转过山道，远远望见楚云河独自站在崖边，背影孤寂。柳月娘停下脚步，深吸一口气，让眼中的泪水要落不落。
她缓步上前，在距离楚云河三丈处停下，故意让裙摆扫过草丛发出窸窣声响。
楚云河猛然回头，眼中凌厉的剑气还未散去。
他果然在生气，柳月娘心中暗喜，面上却露出惊慌神色，踉跄后退半步：师兄恕罪...
看清来人，楚云河神色稍霁：是你。
柳月娘注意到他眼角微红，心中更加笃定：看来争吵比想象中更激烈...
弟子听说...她声音哽咽，恰到好处地让一滴泪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，都是弟子的错...
楚云河眉头微蹙：与你无关。
师兄...她向前半步又怯怯止住，手指不安地绞着衣带，林师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？
楚云河面色一僵：她与你说了什么？
柳月娘慌忙摇头：没有！师姐什么都没说！她急得又落下泪来，你只是帮我疏导经脉，师姐以为我们……
楚云河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，心中莫名烦躁：你不必自责。
柳月娘趁机又上前半步，这次楚云河没有避开。她仰起脸，让阳光正好照在泪痕上：师兄与师姐情深义重，若因弟子生了嫌隙...她声音颤抖，弟子万死难辞其咎...
情深义重？楚云河心中刺痛，若真如此，她怎会不信我...
我说了，与你无关。语气虽硬，却不自觉地伸手替她拂去肩上落叶。
柳月娘浑身一颤，像是受宠若惊的小鹿。她悄悄抬眼，正对上楚云河复杂的目光，又慌忙低下头去。
他动摇了...
沉默片刻，柳月娘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云纹的香囊：这是弟子本打算送给师姐赔罪的...她声音越来越小，可弟子身份低微...
香囊针脚细密，上面绣的云纹与楚云河剑穗上的如出一辙。
她竟记得这么清楚，楚云河心头微动，你有心了。
柳月娘趁机将香囊递到他手中：不如师兄代弟子转交？指尖相触的瞬间，她故意轻轻一颤。
楚云河接过香囊，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昨日为她疏导灵力时，那纤细手腕的触感。
她这么单纯善良，清玥为何要...
师兄...柳月娘突然轻呼，指着他的手腕，你受伤了！
楚云河这才注意到手腕上有一道细小的剑痕，定是方才练剑时被剑气所伤。
无碍。他正要收回手，却被柳月娘轻轻握住。
不行！她急得眼眶又红了，会感染的...说着竟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，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。
柳月娘低着头，发丝垂落露出白皙的后颈。楚云河不自觉地伸手想替她拂开，却在半空停住。
好了。柳月娘抬头，对他展颜一笑，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退后，弟子逾矩了...
楚云河心头一热：无妨。
山风渐起，柳月娘单薄的衣衫被吹得贴在身上。楚云河不假思索地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。
师兄不可！柳月娘慌忙推拒，弟子...
穿着。楚云河不容拒绝地按住她的肩，却在触及她瑟缩的模样时放柔了声音，别着凉。
柳月娘裹紧带着体温的外袍，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：他的衣服，很快就是我的了...
回去吧。楚云河转身望向云海，天色不早了。
柳月娘福了福身：多谢师兄。走出几步又回头，师兄，弟子明日还能来请教剑法吗？
楚云河沉默片刻，点了点头。
她这么好学，看着柳月娘离去的背影，楚云河心中郁结稍解。
远处山道上，一抹青色身影静静伫立。林清玥看着这一幕，手中的药篮地掉在地上。
他竟将外袍给了她，林清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，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那些曾经与楚云河的点点滴滴，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他们一起在山间采药，一起在溪边练剑，他的笑容，他的温柔，仿佛都还在眼前。可如今，他却将外袍披在了别人身上。
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，林清玥俯身捡起药篮，转身，脚步虚浮地往回走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