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的镇集比往常热闹几分，沿街的摊位上摆满了春联、年画和各色年货，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混着糖葫芦的甜香，裹在冷冽的空气里，透着浓浓的年味儿。苏青背着装着样品的布包，顺着人流慢慢走，目光却始终在两侧的摊位间逡巡——她今天来，是想找个合适的固定摊位，专门卖自己做的成品服装。
之前她把绣品放在供销社代售，虽然省了摆摊的麻烦，却要给供销社抽成，利润薄了不少。现在做成品服装，单件价格比绣品高，要是能有个自己的摊位，既能直接和顾客沟通，了解大家的喜好，还能省去中间环节，赚得更多。
镇集的入口处是最热闹的地段，来往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，苏青特意把这里作为重点考察区域。她刚走到入口拐角，就看到一个挂着“转租”木牌的摊位——摊位不算大，约莫两米宽，铺着一块干净的蓝布，旁边还搭着一个简易的木架，显然是之前用来挂衣服的。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婶，正坐在小马扎上收拾东西，脸上带着几分不舍。
“大婶，您这摊位要转租吗？”苏青连忙走上前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。大婶抬头看了看她，点点头：“是啊，我儿子在县城找了份工作，让我过去帮忙带孙子，这摊位就顾不上了。你是想租来卖什么？”
“我想卖自己做的衣服，就是这种连衣裙和衬衫。”苏青连忙打开布包，把粉色碎花连衣裙和条纹衬衫拿出来，展开给大婶看。大婶眼睛一亮，伸手摸了摸布料：“这的确良布料摸着真舒服，款式也洋气，比镇上裁缝铺做的好看多了！你租这摊位卖衣服，肯定能行。”
苏青心里一喜，又追问：“大婶，这摊位每月租金多少？租期怎么算啊？”大婶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之前租的时候，每月15块，押一付三。不过我还有半个月的租期没到，你要是真心想租，押金先交30块，剩下的租金等你一周后接手时再补，我把这半个月的租期也算给你，就当是便宜你了。”
15块的月租比苏青预想的便宜——她之前打听，镇集入口的摊位月租最少要20块，大婶还多给了半个月租期，着实划算。而且这摊位在入口处，人流量大，旁边就是卖鞋帽的摊位，顾客买完衣服说不定还会顺便买双鞋，能带动生意。苏青没多犹豫，从布包里掏出30块钱，递给大婶：“大婶，这押金我先给您，一周后我过来接手，您看行吗？”
大婶接过钱，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，用铅笔写下租期和金额，递给苏青：“行，这收据你收好。我这摊位的木架、小马扎都留给你用，不用你再另外置办了。”
敲定了转租的事，苏青心里踏实了不少，又趁机向大婶请教：“大婶，您在这儿摆摊这么久，肯定有经验，能不能跟我说说，怎么摆货更吸引人啊？我第一次摆摊，啥都不懂。”
大婶看她实在，便打开了话匣子，指着摊位上的木架说：“你卖衣服，摆货的关键是‘亮眼’。像你这种连衣裙，颜色鲜、款式新，得挂在最显眼的位置——就挂在这个木架中间，高度齐人胸口，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。你可以把最洋气的那件，比如这件粉色碎花的，挂在正中间，两边再挂其他颜色的，形成对比，更能勾人眼光。”
她又指了指摊位的蓝布：“铺布也有讲究，别用深色的，显闷。你下次来的时候，带块浅色的花布铺上，再把折叠好的衬衫摆在前面，每件衬衫都把领口翻出来，露出条纹，让人一眼就知道是啥款式。要是有人过来问，你就让她试试，衣服上身效果好，才更容易卖出去。”
苏青听得认真，还掏出随身带的纸笔，把大婶说的要点一一记下来：“挂货选中间位置，浅色铺布，衬衫翻领口，引导试穿。”她还想起自己做的衣服有刺绣细节，又追问：“大婶，我这衣服领口绣了小雏菊，要不要特意指给顾客看啊？”
“当然要！”大婶笑着说，“这刺绣是你的特色，别人没有的东西，就得亮出来。你可以在摊位前摆个小桌子，把绣了花的领口对着人流的方向，再跟顾客说‘这是我手工绣的，就这一件’，人家觉得特别，自然愿意多花钱买。”
两人又聊了一会儿，大婶还跟苏青说了不少摆摊的小技巧——比如每天早点来，把摊位收拾干净，给顾客留个好印象；遇到讨价还价的顾客，别硬扛，适当让个一块两块，留住回头客；过年前后是旺季，多备些红色、粉色的衣服，大家都喜欢喜庆的颜色。
苏青一一记在心里，临走时还特意给大婶塞了一包自己做的花生糖：“大婶，谢谢您跟我说这么多，这点糖您拿着尝尝。”大婶推辞不过，收下糖，又叮嘱：“一周后我把钥匙给你，你要是有啥不懂的，随时来问我，我家就在镇东头的老槐树旁。”
离开摊位时，苏青的脚步轻快了不少。她顺着镇集又走了一圈，特意留意了其他卖衣服的摊位——有的摊位衣服堆得杂乱，让人没心思细看；有的摊位挂货太高，顾客看不清款式；还有的摊位没铺桌布，显得不整洁。对比之下，她租的摊位不仅位置好，还有大婶传授的摆货技巧，心里更有底了。
走到供销社时，苏青还特意进去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，说自己要在镇集租摊位卖衣服，以后绣品可能就少送些过来。掌柜的不仅没介意，还笑着说：“你这衣服款式好，肯定能卖火！以后我要是有顾客问起，就把他们指去你摊位。”
回家的路上，苏青抱着布包，心里满是期待。她已经开始盘算一周后的布置——先去扯一块浅米色的花布当桌布，再把木架擦干净，中间挂粉色碎花连衣裙，两边挂蓝色碎花裙和条纹衬衫，前面的桌子上摆上绣了花的样品，再放个小镜子，方便顾客试穿时看效果。
想到以后能在自己的摊位上，看着顾客穿上自己做的衣服露出笑容，苏青的心里就暖洋洋的。她知道，租下摊位只是开始，接下来还有备货、摆货、招呼顾客等很多事要做，但只要能把生意做起来，让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，再辛苦也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