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[还未化灰的脸 留在梦中演变 回头就当作初次遇见]
“东君!”
听见熟悉的叫喊声,百里东君欣喜地转过头去,微张的唇瓣尚未来得及翕动,便直接凝固在那处,连带着喜悦的表情也古怪地扭曲了——
映入他眼帘的,赫然是叶鼎之染血的脸孔。
眼窝空洞,一张一合的嘴巴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,滴滴答答打湿了血色的衣襟。
一步接着一步,叶鼎之朝着百里东君缓缓走来,而他也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停住不动,只任由叶鼎之来到一个极近的距离,缓慢地昂起头来——
一道清晰的刀口映入百里东君的眼帘,几乎要将那纤细的脖颈切成两段。
“叶大哥!”
猛地坐起身来,茫然地盯着半空中的一点看了许久,喘着气的百里东君方才反应过来适才不过是一场梦而已。
可是此时已然清醒,他却反倒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来,呆坐在床上片刻,索性一掀被子下了床,赤脚踩在地面上也不觉得冷,直走到院子内一株柳树下,抱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碗。
昂头灌下,他失神的眼睛凝望着天边的月亮,口中呢喃。
“叶大哥,我已经成为名扬天下的酒仙了。可是,我该去哪里找你呢?”
脑海中,年轻的叶鼎之的脸朝着他微笑,眼神却空洞异常。
百里东君放下酒坛,捂住了脸。】
“东君……”
叶鼎之的声音都发着颤,看向百里东君之时的眼神简直就像对方是个什么易碎的宝物一般。
他顿了顿,似乎是在思索着措辞,最终还是说道:“抱歉,我……”
“你不需要对我道歉——”
“不。”纤长指节按在百里东君的唇瓣上,叶鼎之的神情分外认真:“应该的。东君,我很抱歉抛下你一个人,两次都是。”
百里东君听了这话,一时间并没有说什么,只是在认真地盯着他看的同时反客为主,紧紧握住叶鼎之的手,与他十指交握到严丝合缝。
“那么,我们就这样说定了。”像小孩子似的炫耀般地摇一摇扣着的两只手,百里东君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调,如同宣誓一般坚定地说道:
“你我要永远陪伴在彼此的身边,再也不会出现头也不回就离开这种事。我们会相伴直到老去,这是独属于我们的承诺。”
叶鼎之看着他,嘴唇微张。
他原本想要告诉百里东君,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许多东西,未来的路亦不会太好走。
可是在看到百里东君看向自己的目光之时,那些一直盘踞在心头的隐忧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。
少年的目光赤诚且坚定,眼里满满的只盛着他一个人。
于是他的心便忽地宁静下来,看着百里东君的眼睛,嘴角边勾起一抹笑来。
“好,东君,我答应你。”
百里成风就这么坐在儿子后面一路看下来,才刚感觉自己终于想清楚了些许、接受这个另类的“儿媳”也不是不可以;
就见百里东君直接这么旁若无人地发起誓来,而依着他对儿子的了解,这孩子可是认真的,百分百捧出了一颗真心,一时间除了叹气也没别的好做——
既然这么认定了,自己又能怎样呢?至多不过在这个不省心的成亲时送上一份真挚的祝福吧。
【[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 不用沦为伴侣 别寻是惹非]
叶鼎之独自坐在房内,手中拿着一卷书,身旁桌案上还放了一叠公文。
就在这时,门却忽地打开,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房间,昂头看向叶鼎之。
男人一愣,赶忙放下手中东西,直接将人抱起来:“安世,这是怎么了?”
叶安世说话还不太利落,叶鼎之却没有半点不耐,花费半晌听清楚了他的疑问——
这孩子总是从故事中听到父母,却又发现自己只有父亲,故而实在好奇素未谋面的母亲究竟在哪里。
叶鼎之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。
他维持着抱住叶安世的姿势,却微微转过头去,望向窗外萧瑟的树木。
顿了片刻,他终于开了口。
“孩子,你的双亲的确与旁人不同。”叶鼎之轻声说道,嗓音微哑,“他是爱着你的,只是我们无法相守,仅此而已。”
画面陡然一变,几个场景接连闪回,遮住了抱着儿子、表情温柔中带着点哀伤的男人。
转身离去、徒留百里东君在身后无力地伸手叫喊的叶鼎之,身披喜庆吉服、旁侧却无新娘的叶鼎之,独自望着摇篮中的婴孩、形容略显憔悴的叶鼎之……】
“我开始有些糊涂了,”谢宣面色困惑地揉了揉额头:
“现在可以知道的是,光幕里的那个叶鼎之也一样对百里东君抱有非同寻常的情感,但他同时也有一个孩子,总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;
而根据他刚才说过的话,那个孩子的——姑且叫做母亲?无法跟他在一起。
倘若这个孩子真是他和百里东君的,孩子的另一个亲人怎么会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,而眼睁睁看着叶安世成了被扣在北离的质子呢?
自古以来,质子可都不好过。根据我的了解,百里东君可完全不是这种人啊。
但是若说这孩子根本就是那个叶鼎之跟旁人生的,那他们两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,而叶鼎之却愿意将孩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养呢?”
谢宣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,这个空间又算不得很大,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他的疑问,而大多数人亦是露出了赞同的神情。
自从上个视频开始,百里东君与叶鼎之两人之间纠缠的情愫就极为夺人眼球,更别说在刚才他们看过的那一段观影里,叶鼎之的儿子无心是个相当神秘的主角了。
只是相当可惜的是,就连叶鼎之本人此时也是一头雾水,对这些事根本没有半分头绪可言。
他唯一能够坚信的只有自己只要认定了百里东君,就绝对不会再与旁人产生任何形式的纠葛;
可是此时除去百里东君坚定地站在他这边之外,这点根本无法当做理由说出来去说服旁人。
无奈之下,他只好顶着各色打量的目光闭口不言——不知是幸也不幸,上个视频时他便已经同百里东君一道承受了足够的注目礼,此时倒也不算全然承受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