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隆——”
藏书阁的木架剧烈晃动，第三层的古籍“哗啦啦”掉下来好几本，即墨下意识扑过去按住老局长的笔记，林砚已经攥着桃枝灵杖冲出门外。监测仪在掌心疯狂震动，红灯亮得刺眼，“晶力浓度：极高”的字样像要跳出屏幕，残晶矿洞方向传来的嘶吼声震得耳膜发疼，比上次遇到的晶怪至少强了三倍。
“是高阶晶怪！”清玄长老的声音从山道传来，他拄着石杖狂奔，道袍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，“矿洞符文彻底松动了！”林砚抬头望去，残晶矿洞方向升起浓得化不开的紫雾，原本封锁洞口的淡金符文像纸糊的一样裂开，碎石随着嘶吼声不断滚落，山路上的弟子们吓得四处逃窜，有个小弟子跑得太急摔在地上，眼看一块巨石就要砸下来——
“灵焰·护！”林砚足尖一点，身形像箭一样窜过去，掌心凝出半透明的灵焰护盾。巨石砸在护盾上“砰”地炸开，碎石溅了他一身，小弟子吓得脸色惨白，爬起来连声道谢：“多谢林师兄！”林砚没时间多说，挥挥手让他赶紧撤离，转头就看见清玄长老已经在矿洞入口布下护罩，石杖插在地上，淡金的地脉力像伞一样撑开，却被紫雾里的撞击震得不断变形。
“里面的晶力在凝聚实体！”清玄长老额角渗着冷汗，护罩上已经出现细密的裂纹，“是矿洞深处的残晶融合了晶主残魂气息，形成了高阶晶怪！”话音刚落，紫雾突然炸开，一只高三丈的巨型晶怪冲了出来——它的身体由无数块尖锐的残晶拼接而成，胸口嵌着颗篮球大的紫晶核，四肢粗壮如柱，每踩一步都让地面陷下去一个坑，晶核转动间，数道紫晶射线射向护罩。
“咔嚓”一声，清玄长老的护罩彻底碎裂，他被震得后退三步，捂住胸口闷咳一声。林砚看得目眦欲裂，掌心灵焰暴涨，金绿交织的符纹在掌心快速成型：“控灵符·锁！”四道淡绿符纹像长鞭一样甩出去，精准缠上晶怪的四肢，符纹收紧时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，紫晶表面冒起青烟。晶怪怒吼着挣扎，四肢被符纹勒出凹痕，却硬生生停住了冲势。
“好小子！控场越来越稳了！”清玄长老趁机喘了口气，石杖轻点地面，两道地脉力凝成的石刺从晶怪脚下升起，扎进它的膝盖。林砚咬牙催动灵力，额角青筋暴起——这只晶怪的力量远超预期，符纹的韧性已经到了极限，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，腕间的晶纹突然发烫，晶主残魂的气息在体内躁动起来，像是在呼应晶怪的晶核。
“别硬撑！它在吸你的晶纹力！”清玄长老看出不对，石杖再挥，更多石刺扎向晶怪的关节，“用灵焰攻它的晶核！那是它的弱点！”林砚眼角余光瞥见山道上的狐九，她正扶着受伤的弟子往安全区撤，看到林砚的处境，急得要冲过来，林砚赶紧吼道：“别过来！照顾好他们！”
吼声未落，晶怪突然猛地发力，四肢的符纹“嘣”地断裂，一道紫晶射线直冲林砚胸口。他下意识侧身躲避，射线擦着肩膀过去，在地上炸出个深坑，飞溅的紫晶渣溅到他的伤口上，钻心的疼。林砚闷哼一声，灵焰凝成尖刺，借着侧身的力道刺向晶怪的晶核——
“滋啦！”灵焰尖刺扎进晶核半寸，紫晶核剧烈转动，一股狂暴的晶力顺着灵焰倒灌进林砚体内。他喉咙一甜，喷出一口鲜血，溅在胸前的暗符上，暗符突然爆亮，挡住了大半晶力反噬。即便如此，他还是被震得倒飞出去，重重撞在旁边的岩石上，头晕目眩间，看见晶怪抬起巨脚，就要往他身上踩来。
“林砚大哥！”狐九的尖叫刺破空气，她突然现出狐尾，九条毛茸茸的白尾张开，像伞一样挡在林砚上方。林砚心里一紧，刚要喊“快走”，就看见狐九从怀里摸出块玉佩——那是阿瑶给她的狐族圣玉，玉佩亮起淡绿光，却在晶怪的巨脚落下时瞬间碎裂。狐九被震得喷出一口血，倒在林砚身边。
“阿瑶……”林砚攥紧狐九的手，胸口的暗符烫得惊人，阿瑶绣的手帕从怀里掉出来，飘落在地。就在这时，泰山之巅突然传来一阵金霞，金霞像流水一样漫过矿洞，所过之处，紫雾“滋滋”消融。晶怪的动作突然僵住，抬头对着金霞发出惊恐的嘶吼，巨脚停在离林砚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。
山道尽头，云雾缭绕的泰山娘娘祠方向，一道素色身影飘然而至。女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，腰间系着块墨玉，手里握着柄羊脂玉如意，长发用木簪挽着，没有半点装饰，却自带一股威严。她走到晶怪面前，玉如意轻轻一点，淡金的光芒顺着如意尖流进晶怪的晶核，晶怪的嘶吼声越来越弱，身体慢慢化为无数块残晶，只有那颗紫晶核还在挣扎，被如意吸了过去，化作一缕紫烟消散。
“娘娘！”清玄长老赶紧上前行礼，语气恭敬得不像话。周围的弟子们也反应过来，纷纷跪下行礼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林砚扶着狐九站起来，看着女子的侧脸——她的眉眼温和，却带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，手里的玉如意泛着温润的光，刚才还狂暴的晶力，在她面前乖得像听话的孩子。
“起来吧。”泰山娘娘的声音像山涧清泉，温和却有力量，她的目光落在林砚胸口的暗符上，眼神微动，“你的暗符，是本源符的碎片？”林砚点头，刚要说话，就被她抬手打断：“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，随我去祠里详谈。”她转身往娘娘祠走，金霞跟着她移动，矿洞入口的符文重新亮起，比之前更亮了几分。
林砚扶着受伤的狐九跟上，路过山道拐角时，瞥见一棵松树后面藏着道身影——是赵坤。他手里攥着张晶力符纸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，看到林砚望过来，赶紧缩了回去。林砚皱眉，却没心思追上去，狐九靠在他身上，小声说：“刚才……我好像看见赵师兄在往矿洞扔东西，紫雾就是他扔东西后才变浓的。”
泰山娘娘祠坐落在泰山之巅，祠前种着两株千年古柏，柏叶泛着淡金。祠内香烛鼎盛，却没有半点烟火气，供桌前的蒲团上，放着本翻开的古籍，书页自动翻动着。娘娘给林砚和狐九各递了杯清茶，茶水上飘着片茶叶，喝下去后，体内的灵力瞬间平复，狐九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。
“这是地脉灵茶，能安神定魂。”娘娘坐在蒲团上，玉如意放在供桌上，“你胸口的暗符，是地脉宗初代宗主留下的本源符·人符碎片，与泰山地脉同源，所以能引动测灵石的满亲和反应。”她顿了顿，看向林砚的手腕，“只是你体内的晶纹，比我想象的更复杂——那是晶主的本命晶纹，却被你用三力融合压制住了，不容易。”
“娘娘，晶主到底是什么来头？”林砚忍不住问，他想起残魂钻进体内的感觉，还有赵坤的异常。娘娘拿起古籍，翻到某一页，上面画着个穿黑袍的男子：“晶主本是聊斋界域的古妖，当年与人族修士大战，魂飞魄散，只留下残魂藏在泰山地脉深处。后来王朝末年，吏治崩坏，官吏滥挖灵晶，破坏了地脉封印，他才得以借晶力重聚残魂。”
“那本源符能彻底消灭他吗？”狐九问道，她的狐尾还没完全收回去，轻轻扫着地面。娘娘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：“本源符是克制他的关键，但你只有人符碎片，还需要天符和地符。而且——”她话锋一转，眼神变得凝重，“晶主的残魂与聊斋界域的古怨同源，那些被官吏欺压、战死沙场的鬼魂怨气，都在滋养他。寻常的净化术没用，得用聊斋的秘术，才能彻底化解怨气。”
林砚心里一动，想起阿瑶教他的控灵符，还有狐九说的狐族镇魂咒：“聊斋秘术？比如精怪的灵引术？”娘娘眼里闪过丝赞许：“你倒是聪明。灵引术能沟通精怪与鬼魂，化解他们的怨气，断了晶主的养料来源。不过这术不好学，需要极强的灵识和共情心，寻常修士学不会。”她看着林砚，“你能净化戍边魂，又能与地脉共鸣，是学这术的不二人选。”
“我愿意学！”林砚赶紧道，他想起落石村的流民，想起古战场的戍边魂，还有阿瑶为他做的一切，“只要能消灭晶主，不管多难我都学。”娘娘笑了笑，从供桌下拿出本蓝布封皮的书：“这是《聊斋秘术录》，里面记载着灵引术的修炼方法。你先回去看，明天我教你入门。”她又摸出颗丹药，递给狐九，“这是狐族的凝神丹，对你的伤有好处，回去给你阿瑶姐姐带句话，就说我很想她。”
离开娘娘祠时，太阳已经西斜。林砚扶着狐九往地灵峰走，路上遇到即墨，他正焦急地等着，手里攥着张符纸：“你们没事吧？我画了地脉护符，刚才想进去帮忙，被清玄长老拦住了。”林砚接过符纸，符纸上的地脉纹画得很规整，能看出即墨下了不少功夫：“没事，多亏了娘娘。对了，老局长的笔记里，有没有提到天符和地符？”
“天符！”即墨眼睛一亮，从怀里掏出笔记，翻到某一页，“笔记里说，天符藏在聊斋界域的星河台，需要精怪的灵引才能开启。地符则在核心殿的地脉之心旁边，守护着本源符的主体。”他顿了顿，压低声音，“我还发现个秘密，赵坤最近经常偷偷去藏书阁底层，那里有本《晶力炼化术》，是禁书，据说能借晶力提升修为，但会被晶主控制。”
林砚想起赵坤藏在松树后的样子，还有狐九说的“扔东西进矿洞”，心里有了个猜测：“他肯定是在帮晶主做事，用晶力提升修为，换晶主帮他除掉我。”狐九靠在即墨身上，虚弱地说：“我刚才在矿洞外，看见他和个穿黑袍的人说话，那人身上的气息，和林砚大哥晶纹里的残魂一模一样。”
回到地灵峰的竹屋，林砚给狐九敷上阿瑶留下的草药，狐九趴在床上，看着他手里的《聊斋秘术录》：“阿瑶姐姐也会点灵引术，她教过我怎么和花草沟通。她说灵引术的关键不是灵力，是真心，你得把精怪和鬼魂当人看，才能引动他们的灵识。”林砚点点头，翻开书的第一页，上面写着八个字：“心之所向，灵之所引。”
他想起阿瑶在青丘教他控灵符时的样子，她的指尖划过符纸，眼里满是认真：“符术不是用来打架的，是用来守护想守护的人。”林砚摸出怀里的手帕，上面的护灵符纹已经有些磨损，却还带着淡淡的香气。他把帕子放在胸口，暗符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，腕间的晶纹也平静了不少。
傍晚，清玄长老来看他们，带来了些疗伤的丹药。他看着林砚手里的《聊斋秘术录》，叹了口气：“娘娘已经跟我说了，要收你为弟子。这术虽然厉害，但也危险，晶主的残魂能通过怨气影响你的灵识，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。”他从袖里摸出块地脉玉，递给林砚，“这是地脉宗的护魂玉，戴在身上，能帮你抵挡怨气侵蚀。”
林砚接过玉，刚要道谢，就听见院外传来敲门声。开门一看，是个小弟子，手里拿着封信：“林师兄，这是赵师兄让我给你的，说有要事相商。”林砚接过信，信封上没有署名，打开一看，里面只有张字条：“想知道阿瑶的消息，今晚三更，残晶矿洞见。”字条下面，画着个狐头图案——那是阿瑶的标志。
“是陷阱！”狐九赶紧坐起来，“阿瑶姐姐不可能让赵坤带消息！”林砚攥紧字条，指节泛白，腕间的晶纹突然发烫，监测仪亮起红灯。他想起娘娘说的“晶主能通过怨气影响灵识”，又想起赵坤和黑袍人的交易，心里清楚这是个圈套，却还是无法拒绝——阿瑶是他的软肋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，他也必须去。
“我去。”林砚把《聊斋秘术录》和护魂玉放进怀里，又摸出桃枝灵杖，“即墨，你留在这照顾狐九，要是我三更没回来，就去娘娘祠找娘娘。”即墨想跟着去，却被林砚拦住：“赵坤的目标是我，多个人只会多份危险。放心，我有娘娘给的秘术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三更时分，林砚悄悄来到残晶矿洞。矿洞入口的符文已经恢复，却在他靠近时自动裂开道缝。他走进去，矿洞深处传来赵坤的声音：“林砚，别往前走了，再走一步，你就见不到阿瑶了。”林砚停住脚步，灵焰在掌心亮起，照亮了前方的景象——赵坤站在矿洞深处，身边绑着个女子，女子穿着阿瑶的衣服，头被黑布蒙着，身形和阿瑶一模一样。
“把本源符碎片交出来，我就放了她。”赵坤手里拿着把晶力匕首，抵在女子的脖子上，“别耍花样，这矿洞里我布了晶力阵，你的灵焰没用。”林砚盯着女子的手腕——阿瑶的手腕上有个小小的狐族印记，而这个女子的手腕光滑，没有印记。他心里松了口气，却还是装作紧张的样子：“你先放了她，我再给你碎片。”
“别跟我讨价还价！”赵坤怒吼着，匕首又逼近了几分，“我数三声，你不交，我就杀了她！一——二——”林砚突然动了，灵焰化作数道符纹，不是攻向赵坤，而是打在矿洞的岩壁上——那里是晶力阵的阵眼，符纹炸开，阵眼的紫晶瞬间碎裂。赵坤脸色大变，刚要动手，就听见身后传来娘娘的声音：“赵坤，你勾结晶主，背叛宗门，还敢绑架狐族弟子，胆子不小啊！”
泰山娘娘飘进矿洞，玉如意亮起金光，赵坤手里的匕首瞬间被吸走。他想逃跑，却被金光缠住，动弹不得。被绑的女子也被救下，摘掉头布——是青丘的一名弟子，被赵坤骗来冒充阿瑶。林砚走到赵坤面前，看着他扭曲的脸：“你以为我不知道，阿瑶的手腕上有狐族印记？”
赵坤嘶吼着：“我没有勾结晶主！是他逼我的！他说只要我帮他拿到本源符，就给我无尽的力量！”他突然看向林砚的手腕，眼里闪过丝疯狂，“你以为你赢了？晶主已经知道天符的下落了！他会在星河台等着你的！到时候，本源符是他的，你和阿瑶，都得死！”
林砚攥紧拳头，腕间的晶纹突然发烫，矿洞深处传来晶主的冷笑，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：“林砚，星河台见——我会用你的本源符，复活我的身体，到时候，整个聊斋界域，都会是我的！”笑声越来越远，矿洞的岩壁开始渗出血红色的晶纹，泰山娘娘的脸色沉了下来，玉如意再次亮起：“不好，他在引地脉力冲击星河台！我们得赶紧去阻止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