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顶楼的风裹着阴气灌进来，吹得即墨怀里的林砚头发乱飞。她跪在地上，手抖得厉害，药杵掉在旁边都没顾上捡，指尖沾着的药粉蹭在林砚染血的纱布上，晕开一小片黄绿色。“林砚！你醒醒！别睡！” 她的声音发颤，眼泪砸在林砚的脸颊上，冰凉的触感让他睫毛轻轻颤了颤。
清玄道长蹲在旁边，手指搭在林砚的手腕上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“别慌，还有气。”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，倒出粒红色的丹药，往林砚嘴里送，“这是‘还魂丹’，能暂时稳住他的魂魄，符印炸开的阴气没伤到要害，就是灵力耗得太狠了。”
梁高强和胡婉正盯着地脉节点，节点的光比刚才暗了点，可周围的符纹却越来越密，像蜘蛛网似的往一起缠。“不对劲，符纹在变。” 梁高强的桃木剑对着符纹挥了挥，金光刚碰到纹路，就被弹了回来，“是‘连环阵’！主上早留了后手，破了一层还有一层，我们刚才破的只是外层！”
胡婉的银线探进符纹里，刚走了半寸就缩了回来，银线末端泛着黑，像是被腐蚀了。“里面有‘蚀灵水’！” 她的声音带着后怕，“能融灵力，我的银线差点被融断 —— 主上这阵比噬魂阵阴多了，他就是想耗死我们，等我们灵力尽了再动手。”
“即墨！林砚怎么样了？” 梁高强回头喊，看到林砚的手指动了动，赶紧跑过去，“醒了？林砚，能听到我说话吗？”
林砚的眼睛慢慢睁开，视线还有点模糊，最先看到的是即墨通红的眼睛。“别…… 哭。”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，想抬手擦她的眼泪，胳膊却沉得抬不起来，“容器…… 鬼兵……”
“都在！没丢！” 即墨赶紧把掉在旁边的养鬼容器和令旗捡起来，递到他眼前，“鬼兵还在容器里，就是有点弱，节点的阵还没破，我们……”
“我来。” 林砚突然撑着地面想坐起来，后背的伤口一扯，疼得他倒吸冷气，额角瞬间冒满冷汗。即墨赶紧扶住他，往他背后垫了个枕头：“你别硬撑！现在连抬手都费劲，怎么破阵？”
“没人比我…… 更懂这容器。” 林砚的手指碰了碰容器，魂晶的光微弱得像快灭的蜡烛，“符印炸了…… 但魂晶认我，我能用血…… 再融一次，说不定能借容器的气…… 破阵。”
清玄道长眼睛一亮：“这主意可行！你的血能让容器认主，再融一次魂晶，就能让容器和鬼兵彻底绑定，到时候用鬼兵的气撞阵眼，比硬闯管用多了。” 他又补了句，“就是得忍疼，融魂晶要渡很多灵力，你现在身子虚，可能会晕过去。”
“没事。” 林砚深吸一口气，让即墨把容器放在腿上。他抬起右手，指尖还留着刚才划开的小口子，血珠慢慢渗出来。“帮我…… 扶着容器。” 他对即墨说，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犹豫，只剩坚定 —— 以前遇到这种要拼命的事，他还会想 “能不能躲”，现在却明白，躲了就没人能护着大家了。
即墨按住容器的边缘，指尖的符纹亮起来，帮他稳住容器。林砚的手指慢慢贴在魂晶上，血珠渗进魂晶的纹路里，魂晶突然颤了一下，发出 “叮” 的轻响。“忍着点，灵力要渡稳。” 清玄道长在旁边指导，拂尘对着容器周围挥了挥，挡住飘过来的阴气。
林砚闭上眼睛，灵力从丹田一点点往上提，每渡出一分，后背的伤口就疼得钻心，眼前也阵阵发黑。可他没停，灵力顺着指尖往魂晶里钻，血珠被灵力推着，在魂晶里绕了个圈，原本泛白的纹路渐渐染上淡红色，像活过来似的。
“快看！魂晶亮了！” 胡婉的声音带着惊喜，银线对着容器晃了晃，“鬼兵也凝出来了！这次比之前实多了！”
林砚睁开眼，看到容器上方的鬼兵已经能看清盔甲的纹路，手里的小剑泛着冷光，不再是之前半透明的样子。“成了……” 他笑了笑，刚想让鬼兵去撞阵眼，就听到楼梯间传来 “咚咚” 的脚步声，还有黑袍人的冷笑。
“想破主上的阵？没那么容易！” 两个穿黑袍的人冲上来，手里的符纸比之前的大一圈，上面的纹路缠着黑丝，“主上早说你们会来这招，让我们来送你们上路！”
符纸对着林砚飞过来，是 “爆灵符”，一碰到灵力就会炸。即墨赶紧用药杵砸过去，药粉撒在符纸上，符纸冒起白烟，却没完全停下来，还是往林砚这边飘。“梁哥！帮我！”
梁高强的桃木剑对着符纸劈去，金光闪过，符纸碎成两半，却突然从碎片里钻出几缕黑气，像小蛇一样往节点的符纹里钻。“不好！是分魂术！” 清玄道长的拂尘挥得飞快，“这些黑气是散魂分出来的，能让符纹的力量变强！”
林砚没慌，反而握紧令旗，对着鬼兵挥了挥：“去！挡住散魂！” 鬼兵立刻举起小剑，对着黑气刺去，黑气 “滋滋” 响着散了，可很快又有更多黑气从楼梯间钻进来，黑袍人还在往阵里扔符纸，节点的光又亮了起来。
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！” 林砚的额头冒满冷汗，灵力还在往容器里渡，后背的疼越来越厉害，“即墨，你帮我盯着容器，我去撞阵眼！”
“不行！你现在走不开！” 即墨拉住他的手，“我去引开黑袍人，你专心控制鬼兵！梁哥和胡婉帮你盯着阵，我们能行！” 她捡起药杵，往黑袍人那边跑，“喂！你们的对手是我！”
黑袍人果然被引开，符纸对着即墨飞过去。梁高强赶紧跟上，桃木剑对着符纸劈去，胡婉的银线缠上黑袍人的胳膊，不让他们靠近节点。可黑袍人突然从怀里拿出个黑色的盒子，往地上一摔，盒子里钻出十几只噬魂虫，对着胡婉爬去。
“小心虫子！” 梁高强大喊着，桃木剑对着虫子挥去，金光挡住了一部分，却还有几只往胡婉的脚踝爬。林砚看得着急，想让鬼兵去帮，可鬼兵刚动，节点的符纹就突然收紧，像要把容器吸进去。
“别分心！阵眼要动了！” 清玄道长喊着，拂尘对着阵眼挥去，“快让鬼兵撞！再晚符纹就缠上容器了！”
林砚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里的担心，令旗对着鬼兵用力一挥：“去！撞阵眼！” 鬼兵举起小剑，对着节点中央的符眼刺去，小剑碰到符眼的瞬间，发出 “砰” 的巨响，符纹的光暗了一半，却没完全破，反而从阵眼处钻出更多黑丝，往鬼兵身上缠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 林砚的手一抖，灵力差点乱了，“阵眼怎么还有保护层？”
“是蚀灵水凝的！” 清玄道长的脸色沉下来，“主上在阵眼里灌了蚀灵水，能融鬼兵的气！再这样下去，鬼兵会被融掉的！”
林砚看着鬼兵的盔甲慢慢变透明，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。他突然想起清玄道长说的 “血融魂晶”，咬了咬牙，把左手的指尖也划开，血滴在令旗上。令旗瞬间亮了起来，红色的纹路顺着旗面爬，和容器里的魂晶呼应着，鬼兵的盔甲又恢复了实感，小剑的光更亮了。
“拼了！” 林砚把灵力催到最大，令旗对着阵眼挥了挥，“鬼兵！用尽全力！” 鬼兵突然跃起，小剑对着阵眼刺去，这次没被黑丝缠住，反而把黑丝劈成两半，剑刃扎进阵眼里，符纹的光瞬间暗了下去，节点的震动也停了。
“破了！阵破了！” 胡婉大喊着，银线对着黑袍人缠去，梁高强的桃木剑也对着他们刺去，两个黑袍人没了符纹的支撑，很快就被制服，跪在地上喘着气。
林砚松了口气，灵力一泄，差点晕过去，即墨赶紧扶住他。“没事了…… 阵破了……” 他看着容器上的鬼兵慢慢回到容器里，心里踏实了不少，后背的疼却让他眼前发黑，“节点…… 怎么样了？”
“节点的阴气散了，应该没事了。” 梁高强走过来，看着节点中央的符眼，“就是阵眼里好像有东西……” 他蹲下来，用桃木剑拨了拨阵眼的碎石，露出个黑色的碎片，上面刻着和通界门一样的纹路。
“是通界碎片！” 清玄道长的脸色突然变了，“主上布这么大的阵，根本不是为了耗我们，是为了保护这个碎片！他想拿碎片去补通界门！”
林砚心里一沉，刚想让梁高强把碎片拿过来，就听到窗外传来主上的冷笑：“还是清玄道长聪明，可惜太晚了。” 一个黑影从窗外飘进来，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袋子，“这碎片，我要定了！”
主上的速度太快，梁高强还没反应过来，碎片就被他抢了过去。“你敢！” 林砚的令旗对着主上挥去，鬼兵瞬间凝出来，对着主上刺去，却被主上用阴气挡住，鬼兵的小剑 “滋滋” 响着，差点散了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 主上拿着碎片，对着阳光晃了晃，“这碎片能补通界门的裂缝，等我找齐剩下的，就能重新打开通界门，到时候聊斋世界的鬼怪会把这里变成炼狱，你们谁也逃不掉！” 他突然往窗外跳，“林砚，下次见面，我会用你的鬼兵当通界门的祭品，你等着！”
黑影很快消失在窗外，只留下一阵阴冷的笑声。林砚想追，却被即墨拉住了：“别追了！你现在灵力耗得差不多了，追上去也没用！” 她扶着林砚坐下，眼泪又掉了下来，“至少我们破了阵，保住了节点，碎片…… 我们还能再找回来。”
林砚点点头，靠在枕头上，后背的疼让他只想闭眼。可他没忘，主上手里有了通界碎片，肯定会找剩下的，他们的时间不多了。“清玄道长……” 他看向道长，“通界碎片还有多少？主上会去哪找？”
“至少还有三块，藏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。” 清玄道长摸着胡子，脸色很沉，“但主上肯定会先找离通界门近的，青城山道观那边可能性最大 —— 上次你们关了通界门，门的裂缝应该还在，他需要碎片去补。”
梁高强拿出手机，给陈铭打了电话：“让特应局的人去青城山道观盯着，主上可能会去那找通界碎片！另外查一下，还有哪些地方可能藏着碎片，我们得赶在主上前面！”
挂了电话，梁高强走到林砚身边：“你先好好休息，碎片的事我们先查，等你好了再一起行动。” 他拍了拍林砚的肩膀，“这次多亏了你，要是换做以前，你可能还会慌，现在却能冷静破阵，越来越厉害了。”
林砚笑了笑，没说话。他看着手里的容器，鬼兵还在里面轻轻动着，像是在安慰他。这次破阵，他不仅学会了用血融魂晶，还能在受伤的情况下指挥团队，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跟班 —— 这份成长，是一次次实战和伙伴的信任给的。
即墨帮他把容器收好，放在怀里贴身的位置：“别想太多了，先睡会儿。等你醒了，我给你熬草药粥，你最爱喝的那种。” 她轻轻帮他盖好毯子，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。
林砚闭上眼睛，很快就睡着了。他做了个梦，梦到自己指挥着鬼兵，和主上在通界门前面战斗，这次他没输，还把通界碎片都抢了回来，即墨和梁哥他们都在旁边笑，阳光很暖，没有阴气，也没有黑袍人。
可梦很快就醒了，医院的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，耳边传来胡婉的声音：“梁哥，陈铭说青城山道观那边有动静，好像有黑袍人在那找东西，我们得尽快过去！”
林砚坐起来，后背的疼还在，却没了之前的虚弱。他拿起令旗和容器，对众人说：“我跟你们一起去。”
“你还没好！” 即墨拉住他，“再休息会儿，我们能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 林砚打断她，眼神很坚定，“主上找碎片是为了开通界门，我有鬼兵，能帮上忙。而且…… 我不想再等了，这次一定要拦住他，不能让他把鬼怪带过来。”
众人看着他眼里的决心，没再劝。梁高强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们一起去。但你答应我，到了那别硬拼，我们得慢慢来。”
越野车往青城山道观驶去，林砚坐在副驾上，怀里的容器轻轻震动着，鬼兵好像知道要去战斗，小剑时不时亮一下。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这次一定要找到通界碎片，拦住主上，保护好身边的人，保护好这个世界。
而在青城山道观的某个角落，主正拿着刚找到的第二块通界碎片，对着通界门的裂缝比划。“很快…… 很快就能凑齐了。” 他的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，“林砚，你来得正好，我正好用你和你的鬼兵，当打开通界门的祭品 —— 这场游戏，该结束了。”
道观深处的通界门发出微弱的光，裂缝比上次更大了，像是在等着碎片补全。一场围绕通界碎片和通界门的决战，即将开始，而林砚不知道，主上已经在道观里布好了天罗地网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