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：倒计时
控制室内的空气凝固了，只剩下墙壁上那巨大的倒计时显示器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，以及设备过载时发出的细微电弧噼啪声。
【00:38】
【00:37】
红色的数字如同恶魔的眼睛，冰冷地注视着下方这群渺小的人类。
“自毁程序！肯定是自毁程序！”
卡特看着四周开始剧烈震动、不断有灰尘和碎块从天花板落下的景象，声音带着一丝绝望。
整个钢铁墓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远处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，似乎是连锁反应已经开始。
“公爵”双手在控制台残存完好的键盘上疯狂敲击，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，在下巴汇聚成珠。
“我在尝试！但系统核心逻辑锁死了！马卡洛夫输入的是最高权限的毁灭指令，常规中止无效！需要物理断开通往主反应堆或者炸药库的线路！”
“反应堆或炸药库在哪里？！” 凌风一把抓住“公爵”的胳膊，声音因急切而嘶哑。
“公爵”飞快地调出结构图，指向屏幕上一个位于控制室更深下方的区域：“这里！主能源核心和......主要爆破点！但通往那里的主升降梯需要权限，而且可能已经被马卡洛夫破坏了！”
“找别的路！通风管道！维修通道！任何能下去的路！”
凌风吼道，同时目光扫过控制室，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。
【00:25】
【00:24】
“这里！”
“墓碑”一脚踹开控制室侧面一扇不起眼的、标识着“紧急维护”的铁门，后面是一条向下的、布满粗大线缆和管道的狭窄竖井，有一道简易的金属爬梯。“下面有动静，可能是备用通道！”
“走！”
凌风毫不犹豫，率先抓住冰冷的爬梯向下滑去。戴维斯、卡特紧随其后。
“公爵”迅速拷贝了最后一点可能有用的数据，也跟了上去。
“墓碑”最后看了一眼那不断减少的倒计时 【00:18】 ，啐了一口，也滑入了竖井。
竖井底部连接着一条更加炽热、充满刺鼻臭氧味的通道。这里的震动更加剧烈，管道发出可怕的金属扭曲声，仿佛随时会断裂。
应急灯忽明忽灭，将众人脸上焦急和决绝的表情切割成闪烁的碎片。
“左边！根据结构图，主能源核心在左边通道尽头！”“公爵”在摇晃中艰难地辨认着方向。
小队沿着通道狂奔，脚下的金属网格地板烫得惊人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、类似变压器烧焦的味道。
【00:09】
【00:08】
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、圆形的气密门，此刻门上的红色警示灯正疯狂闪烁，表示内部情况极度危险。
门旁有一个手动应急开启阀。
“打开它！”“墓碑”和戴维斯合力抓住沉重的阀门，肌肉虬结，奋力旋转。
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，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了辐射热浪和化学制剂气味的灼热气流扑面而来！
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，中央是一个被多层防护罩包裹、此刻正发出不祥的蓝白色弧光、仿佛随时要熔毁的圆柱体——主能源核心！
而在核心周围的地面上，可以看到密集布置的、已经进入激活状态的炸药块！指示灯正闪烁着与上方控制室同步的倒计时： 【00:04】......
“完了......来不及了......” 卡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、足以将所有人汽化的能量核心和密密麻麻的炸药，脸色惨白。
【00:03】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凌风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能源核心侧面，一个相对独立的、连接着无数粗线缆的黑色金属箱上！那是整个能源分配和爆破序列的物理中继节点！
“那个箱子！打爆它！”
凌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，同时手中的AK-105已经喷出了火舌！
他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，即使可能引发更早的爆炸，也必须在序列完成前切断它！
【00:02】
“墓碑”、戴维斯、卡特，甚至“公爵”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枪，对着那个黑色的中继箱倾泻出所有的子弹！
砰砰砰砰砰——！！！
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环形空间内回荡！
子弹撞击在金属箱上，爆起一团团耀眼的电火花和碎片！线路被撕裂，保险装置被打烂！
【00:01】
倒计时数字猛地定格在了最后一秒！紧接着，所有的指示灯疯狂乱闪了几下，然后——骤然熄灭！
那咆哮的能源核心发出的弧光也瞬间减弱，虽然依旧散发着危险的热量和嗡嗡声，但那种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似乎被强行抑制了下去。
周围炸药块上的指示灯也一个个暗了下去。
成功了？！
物理破坏起了作用，中断了最终的引爆序列！
死寂。
短暂的、令人难以置信的死寂。
随即，是劫后余生般剧烈到几乎撕裂肺叶的喘息。
所有人都瘫倒在地，感受着冰冷（相对而言）的金属地板传来的触感，以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狂跳。
“妈的......”
“墓碑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黑灰，想骂句什么，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。
戴维斯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，咧了咧嘴。卡特则直接仰面躺倒，望着依旧在掉落灰尘的顶棚，大口呼吸。
“公爵”瘫坐在墙边，双手还在微微颤抖，他推了推歪斜的眼镜，看着那片沉寂下来的能源核心和炸药，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凌风也靠坐在一个控制台基座上，右肩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，鲜血浸透了作战服，但他此刻感觉不到疼痛，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和......一丝庆幸。
他们活下来了。
在最后一秒，阻止了这座钢铁墓穴的自毁，也暂时阻止了马卡洛夫利用“灯塔”可能发动的更大规模的袭击。
然而，没等他们喘息多久，头顶上方传来了更加密集、更加接近的爆炸声和结构坍塌的巨响！
自毁程序虽然被终止在最后一步，但之前引发的连锁爆炸和结构损伤并未停止！
整个地下设施正在加速崩溃！
“这里不能待了！必须立刻撤离！”“公爵”挣扎着站起来，看着结构图上大片代表结构失效的红色区域喊道。
“原路返回不可能了！主通道肯定塌了！”
戴维斯看着来时的方向，那里已经被掉落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管道堵死。
“找别的出口！紧急逃生通道！”凌风强撑着站起来，目光扫视着这个环形空间。
在能源核心的另一侧，他发现了一扇标识着“紧急疏散”的气密门，门上的指示灯显示压力正常。
有希望！
小队相互搀扶着，冲向那扇门。
“墓碑”再次发挥他惊人的力量，奋力拉开了沉重的门阀。
门后是一条向上的、相对干净的通道，有微弱的自然光从尽头透入！
“快走！”
众人沿着通道拼命向上奔跑，身后的坍塌声如同跗骨之蛆，紧追不舍。通道也在剧烈摇晃，不断有碎块落下。
当他们终于冲出通道出口，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、但无比清新的空气时，刺眼的阳光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。
出口位于半山腰一个隐蔽处。
回头望去，整座山体都在发出低沉的轰鸣，大片的烟尘从各个裂缝和入口处喷涌而出，仿佛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吐出最后的气息。
他们成功了，从这座试图埋葬他们的钢铁墓穴中逃了出来。
凌风站在山坡上，望着那不断崩塌的山体，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。
马卡洛夫......又跑了。
“灯塔”的核心秘密似乎并未被完全触发，但肯定有一部分已经被激活。
远处天空中，传来了熟悉的旋翼声——141的救援直升机，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