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计划各留两件,剩下的我跟冯铁先拉出去卖,看哪个款式受欢迎,再赶紧做。材料都是现成的。
棉袄这些存货都是足够的,姥姥他们几个人能应付过来。”
胡文玉点点头,“那你明天去哪?要不都去一个地,大家有个照应。”
“那就先去机械厂,那边摆摊的多,距离公园也不远。”
三人就这么说定,货物先留在周江这边,胡文玉明天推车过来,六子送她回家。
两人到了小院门口,没想到门前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,她的舍友孙丽珍。
“丽珍,你怎么来了。”孙丽珍曾经问过她在北京住哪里,她简单说了自己租房的位置,没想到孙丽珍会找过来。
看着孙丽珍跑的凌乱的大辫子,红肿的眼睛,围巾下的脸颊还有轻微的红肿,胡文玉什么都没说,赶紧开门拉她进去。
转头让六子先回,明天还有的忙。
把孙丽珍带到客厅,忙桶开炉子烧水取暖,给孙丽珍倒上一杯热水塞在手里。
“吃饭没?没吃我给你下碗面条?”
孙丽珍吸了吸鼻子,“文玉姐,那麻烦你给我下碗面,我还没吃。”
胡文玉把炉火烧旺,给她打了个荷包蛋,下了一把挂面,端到孙丽珍面前的就是一碗撒着葱花的清汤面。
孙丽珍吃完面又喝了大半碗面汤,这才开口,“我跟我嫂子吵架了。”
胡文玉没有打扰她,让她继续说。
“我之前说过我是有工作的,考上大学了,家里让我把工作转给她,我不太愿意,工作那两年我也给家里交了生活费,转工作我哥不吭声就想糊弄过去,我挑明了,我妈给了我两百块,嘴上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
我嫂子为这个一直跟我闹别扭,暑假你来我家看我,她还摆脸色。为了我爸妈我都忍了。
今天我给家里大扫除,她儿子趁我不注意,溜进我房间,把我兜里准备买菜的两块钱拿走了。
我忙完要去买菜,一摸兜才发现钱不见了,以为掉地上了,满屋子找。
看见我侄子手里拿着新玩具顺嘴问了句什么时候买的,我嫂子就炸了。”
孙丽珍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,她嘴上不干不净的,我没忍住跟她对骂,我哥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巴掌,我爸妈也装看见了,都让我给我嫂子道歉。”
“你能确定是你侄子拿了你的钱吗?”
孙丽珍点点头,“我们大人闹起来吓到孩子,孩子吓坏了,自己说的。
我气的不是两块钱,我哥不管不问就打,我爸妈也不管,这让我寒了心。”
“你嫂子护孩子,你可能只是随口一问,她一听急了,就跟你理论起来。”
“你往细里琢磨,你侄子本质是好的,小孩子想要新玩具,做错了事,但他后来承认了,以后慢慢教。
你哥也是,不问就动手,这方法肯定不对。你别跟他这个大老粗见识。
你父母他们还是传统思想,想小事化了,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,没考虑你的感受。
你要这么想,你现在是大学生,跟他们的思想都不在一个高度,你以后会越过越好。”
“我嫂子整天在我家里叨叨,谁家闺女给父母买了什么,给侄子买了新衣服,就是想让我把攒的钱都花到家里。我妈一开始还说两句。现在也不管了。”
“阿姨也为难,说了儿媳妇,儿子跟她生气。说了女儿,女儿跟她离心。”
孙丽珍抬起头,“难道我们女生这辈子就只能这样吗?
小时候听父母的话,长大了就要赶紧挣钱,反哺娘家。
最好出嫁的时候光着身子出去,没事再往娘家扒拉点东西回去?还要孝敬公婆,抚养子女……”
胡文玉看着激动的孙丽珍,拉住她的手,“丽珍,你不一样,你有拒绝的权利,也有这个能力,日子过成什么样,都是由你选择的。”
孙丽珍看到胡文玉眼中的倒影,那个大方明媚的自己怎么成了一副委屈包的的样子。
他们口口声声说爱女儿,可一旦女儿与儿子的利益冲突,天平还是倾斜到了儿子那边。
她擦干眼泪,“文玉谢谢你,今晚我能在你这里住吗?我不想回去。”
“当然可以。我跟表妹一起住,晚点你就能看见她了。”
胡文玉这会想起来,张红公安保护她的那一晚,她介绍张红是“孙丽珍”,现在真的孙丽珍来了,她要怎么给孟笑笑解释?
算了,先不想那么多,随机应变吧。
“文玉,你明天做什么?要去买菜买煤球吗?我给你帮忙。”
胡文玉故作神秘的在门口看了看,才装作不好意思的说,对孙丽珍说,“我从别人那里拿东西去摆摊……”
“摆摊?是了,皮鞋厂皮肤也有个巷子里有摆摊的,好多返程知青没工作,上面睁只眼,闭只眼。
文玉,你明天卖什么?带上我呗。”
胡文玉只好继续往下编,“明天去了地方,看有什么我拿一点。那地方不能不打招呼带生面孔去,不然领不到货。
摆摊挺辛苦的,抛头露面,你不怕别人认出来?”
“嗨,那有什么,都是平头老百姓,谁比谁高贵啊。文玉,明天带上我呗,我给你帮忙,你管我饭。”
胡文玉被孙丽珍缠的没办法,只好答应。但让她在院里等着,她领了东西就过来。
孙丽珍连忙点头,她以前最羡慕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,明天摆摊她也可以体验一次。
孙丽珍陪胡文玉烧水做饭,等孟笑笑回来看到院里多了一个人,胡文玉介绍人特意没说名字,含糊过去。
孟笑笑只微笑着点头打招呼,大学生在她心里都是天之骄子,跟两个大学生共处一室,她心里美滋滋。
孙丽珍也因为今天的事没有往日活泼,孟笑笑吃完饭到悄悄到胡文玉耳边说,要不她今晚搬过去睡,三个人有点挤。
胡文玉点点头,对她抱歉的笑笑,要给她再找两个玻璃瓶。
孟笑笑松口气,围在炉子边看书,孙丽珍在一边发呆,自己到孟笑笑身边,悄声问她复习的进度。
晚上孙丽珍跟胡文玉躺在烧的暖乎乎炕上,“哎呀。你这房子租的好,还有炕呢,冬天太暖和了。我外婆家也是火炕,说起来也很久没见她老人家了。”
“等到过年,你就可以见到外婆了。”
胡文玉怕她又伤感,转移话题,“丽珍,你谈过对象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