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。吴砚是被生物钟叫醒的，睁眼时，床头的电子钟正好显示6:30——这是他过去工作时雷打不动的起床时间。
窗外传来楼下早点摊的吆喝声，混着豆浆的甜香和油条的焦脆。吴砚刚坐起身，就听见母亲在厨房叮叮当当忙碌，铁锅与铲子碰撞的声响里，还夹杂着她哼的跑调小曲。
“小砚醒啦？”方艳端着葱油饼走进来，围裙上沾着面粉，“快趁热吃，我多加了俩鸡蛋，给你补补骨头。”
【葱油饼：热量586大卡\/个，面粉100g，鸡蛋3枚，葱花15g，含盐量1.2g\/个，胆固醇含量超标32%】
吴砚下意识想激活全知之眼，手指却顿在半空。他笑着接过盘子：“闻着就香，妈您也吃。”
“我跟你爸吃过了，”方艳替他掖了掖被角，“今天天气好，吃完让你爸推你去公园晒晒太阳，医生说补钙。”
吴砚咬了口葱油饼，外酥里嫩的面香裹着鸡蛋的滑嫩，烫得他直哈气。昨晚那些关于古玩、股票、专利的野心还在脑海里翻腾，但此刻被食物的香气一裹，倒显得不那么迫切了。
“对了，”方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你手机响了好几遍，在床头柜上呢。”
吴砚这才注意到手机屏幕亮着，上面显示三个未接来电，全是备注“顾小欠”的号码。
他刚抓起手机，铃声就又响了起来，屏幕上跳出两个名字——顾辞和江念。
“喂？”吴砚咬着葱油饼接通电话，声音含糊不清。
“吴大少终于醒了？”电话那头传来顾辞吊儿郎当的声音，背景里隐约有轮子摩擦地面的轻响，“我跟念念在你家小区门口，限你半小时内滚下来，不然直接冲进病房——哦不对，你出院了，那我们直接冲进你家卧室。”
“什么事啊这么急？”吴砚挑眉，嘴里的葱油饼突然不香了。他昨晚规划的上午行程是：先去楼下便利店买注彩票试试水，再让父亲推着去医院对面的古玩店逛逛，下午研究研究翡翠原石的赌石以及拍卖信息。
“庆祝你出院啊，”顾辞的声音突然压低，“念念特意从剑桥飞回来的，你敢迟到试试？”
吴砚心里咯噔一下：“江念也回来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一个清润的女声接过电话，像浸在溪水里的玉石，“吴砚哥，好久不见。顾辞说你醒了，我刚好这两天有空，就回来看看。”
是江念的声音。比记忆里成熟了些，却依旧带着少年时的温和。吴砚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，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——15岁暑假前，她还是个能在操场上跑八百米的姑娘。
“等着，马上下来。”吴砚挂了电话，三两口吃完剩下的葱油饼，催促母亲帮忙换衣服。
【警告：锁骨处骨痂承压临界点为5kg，穿套头衫时需保持左臂抬升角度≤30°】
全知之眼自动弹出提示，吴砚依言放慢动作，果然没感觉到疼痛。他发现自己的恢复速度确实在加快，昨天还隐隐作痛的锁骨，今天只是在活动时有些发僵，比医嘱预期快了41%——看来全知之眼的频繁使用，除了消耗能量，似乎还在潜移默化地改造他的身体。
“慢点慢点，”方艳扶着他坐进轮椅，“我跟你爸就不去了，年轻人聚聚自在。钱够不够？我再给你转点。”
“够了妈，”吴砚笑着摆手，“我以前也是有一些积蓄的。”
父亲吴建国已经把电动轮椅的电充满了，还在扶手上挂了个帆布包：“里面有水和纸巾，中午早点回来，别让你妈惦记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吴砚操控着电动轮椅出了单元门，刚拐过弯就看见小区门口停着辆黑色SUV。
车门打开，顾辞先跳了下来。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，却硬生生穿出了模特的效果——宽肩窄腰，腿长逆天，鼻梁高得像被上帝吻过，笑起来时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。这张脸当年在中学，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情书。
“哟，吴大帅哥终于舍得出来了？”顾辞走过来，夸张地打量着他，“几天不见，怎么还瘦了？是不是医院的饭太难吃？”
吴砚还没来得及回嘴，就看见副驾驶座上的人也动了。顾辞绕到那边，打开车门，小心翼翼地扶出一个女孩。
江念坐在轻便的轮椅上，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，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，露出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。她的皮肤白得像瓷，眼睛是浅棕色的，笑起来时眼尾会弯成好看的月牙。阳光落在她睫毛上，投下淡淡的阴影，整个人像幅莫奈的画，温柔得让人不敢大声说话。
“吴砚哥。”江念朝他挥手，声音里带着笑意，“看来我们现在是一个阵营的了。”她拍了拍自己的轮椅，又指了指吴砚的，“欢迎加入轮椅大家庭。”
吴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他记得15岁以前，江念总是扎着高马尾，在篮球场上给他和顾辞捡球，跑起来时马尾辫甩得老高。可现在，她提起自己的腿，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
“是啊，以后请多指教。”吴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。
“上车吧，”顾辞推着江念的轮椅往车后走，“订了老地方的包厢，你肯定爱吃。”
所谓的老地方，是他们仨从小吃到大的餐馆。老板是四川人，做的水煮鱼堪称一绝。吴砚记得小时候，每次考完试，三个家长就会带着他们来这儿，点一大盆水煮鱼，看着他们抢里面的豆芽吃。
包厢里冷气很足，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。顾辞把江念的轮椅固定在桌边，又帮吴砚调整好位置，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。
“点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，”江念指着一盘菜说，“不知道口味变了没有。”
“没变，”吴砚拿起筷子，“还是喜欢甜口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江念笑了，浅棕色的眼睛里像落了星星。
三人边吃边聊，大多是说些近况。吴砚这才知道，顾辞和江念虽然被哈佛录取，却没一直在那边待着——顾辞主攻量子物理，去年就在《自然》上发了篇关于量子纠缠的论文；江念则研究神经科学，她的团队刚破解了一种罕见遗传病的基因序列。
“你们俩简直是怪物。”吴砚由衷地感叹。想当年，他们仨在班里成绩差不多，都是中上游水平，怎么一上高中，这俩人就跟开了挂似的？
“你才是怪物好吧，”顾辞夹了块排骨给他，“车祸躺六天就没事了，医生都说你恢复得像个奇迹。”
江念也点头：“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，说你骨痂生长速度远超常人，可能是体质特殊。”她顿了顿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，“其实……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情况。”
吴砚心里一暖。他知道江念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神经科学，或许，她也在偷偷为自己的腿寻找希望？
“对了，给你带了礼物。”顾辞突然想起什么，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个精致的盒子。
江念笑着补充：“知道你一直喜欢看星星，我们特意托人买的。”
吴砚打开盒子，里面是台小型天文望远镜，银黑色的机身，看起来就价值不菲。
【物品：星特朗天文望远镜（专业级）】
【型号：cGE pro 1400】
【参数：口径14英寸，焦距3556mm，分辨率0.53角秒】
【市场价格：元】
【购买渠道：美国天文器材官网，由顾辞于2025年8月5日23:17下单，加急空运】
吴砚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只是小时候说过喜欢星星，没想到他们记了这么多年。4万多的礼物，对还在实习的他来说，实在太贵重了。
“这太……”他想推辞，却被顾辞打断。
“跟我们客气什么？”顾辞挑眉，“你要是过意不去，就请我们吃这顿饭呗。”
吴砚看着他们俩真诚的笑脸，突然觉得有些尴尬。他昨晚还在盘算着用全知之眼赚钱，可面对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，那些精明的算计突然变得很可笑。
“行，这顿我请。”他笑着把望远镜收好，“等我腿好了，咱们去山顶看星星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江念举起果汁杯，“干杯，祝吴砚哥早日康复。”
“干杯！”
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，聊了很多小时候的糗事。说顾辞小学偷拿家里的钱去买游戏机，被他爸追着打了三条街；说江念小时候总把吴砚的作业改成自己的名字交上去，害得吴砚被老师罚站；说他们仨第一次偷偷去网吧，结果被巡逻的警察叔叔送回了家。
吴砚几乎全程没有动用全知之眼。他不直接想知道顾辞衬衫的价格，不想直接知道江念裙子的品牌，更不想直接知道他们这些年经历了什么——有些事，他宁愿听他们亲口说。
可他还是忍不住注意到江念的腿。她穿着连衣裙，裙摆下露出的小腿很细，几乎没有肌肉线条。偶尔提到需要走路的场合，她的眼神会黯淡一瞬，快得像错觉。
吴砚心里有些发酸。他知道现在的医学很发达，可连全知之眼都没找到治愈的方法——以他目前的知识体量，它只能看到表象，却解不开所有的谜题。
吃完饭，吴砚坚持结了账。不算便宜，两千多块，但他觉得值。
“我们送你回去吧？”顾辞问。
“不用，我想自己逛逛。”吴砚笑着摇头，“你们刚回来，也早点休息。”
顾辞和江念对视一眼，没再坚持。
“那有事给我们打电话。”顾辞帮他调整好轮椅的方向，“望远镜要是不会用，视频教你。”
“好。”
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街角，吴砚操控着轮椅在路边慢慢走。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犹豫了很久，终于还是激活了全知之眼，看向那辆车离去的方向。
信息像潮水般涌来——
【车辆：黑色SUV，型号奔驰GLS450，价格158.8万元，登记在顾辞名下】
【顾辞：22岁，哈佛物理系博士在读，论文被引用次数327次，银行存款876万美元】
【江念：22岁，哈佛神经科学博士在读，已申请3项国际专利，银行存款642美万元】
这些都在意料之中。以他们的天赋，赚这些钱并不难。吴砚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衣服内衬上——
【顾辞t恤内衬：绣有微型图案，经比对为“光明会”标识，丝线材质为特殊光纤，遇特定波长激光会发光】
【江念连衣裙内衬：缝有银色徽章，图案与“永生社”标志高度吻合，采用纳米级金属编织工艺】
吴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光明会？永生社？这些只在诈骗论坛里听过的名字，怎么会出现在顾辞和江念身上？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继续看下去——
【顾辞与江念：恋爱关系，确立时间为2024年2月14日，初吻地点为哈佛大学图书馆三楼靠窗位置】
这个信息让吴砚愣了一下，随即失笑。也是，他们俩从小就形影不离，在一起很正常。
可当他的视线扫过江念的腿部时，全知之眼弹出的信息让他浑身一震——
【江念腿部异常原因：大脑发育指数超出常人470%，能量消耗速率过高，导致身体分配给下肢的神经信号传输能量不足，形成功能性瘫痪（非器质性病变）】
简单来说，就是她的大脑太聪明了，聪明到身体的能量供应跟不上，只能牺牲腿部的控制能力。
吴砚呆住了。他一直以为江念的腿是生病或者受伤导致的，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。这算什么？老天爷给了她最聪明的大脑，却又夺走了她行走的能力？
而此时，奔驰车里——
江念突然揉了揉太阳穴，眉头微蹙。
“怎么了？”顾辞问。
“不知道，”江念摇摇头，“刚才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，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。”
顾辞的眼神沉了沉：“是吴砚吗？”
“不确定，”江念看向窗外，“但他这次醒来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。”她顿了顿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，“你说……吴砚哥会不会也觉醒了？”
顾辞沉默了片刻，发动了汽车：“不管是不是，都先别惊动他。等他自己说。”
江念点点头，没再说话。只是看向窗外的眼神里，多了几分探究。
路边的吴砚关掉全知之眼，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。光明会、永生社、大脑发育过剩……这些信息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里旋转，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案。
他突然觉得，自己昨晚规划的那些赚钱计划，实在太渺小了。这个世界，似乎比曾经印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，也许我的世界也有着那所谓的神明。
吴砚操控着轮椅，慢慢往家的方向走。阳光依旧温暖，可他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轮椅，又想起江念裙摆下细瘦的小腿。
也许，他的全知之眼，不止能用来赚钱。
吴砚握紧了拳头，眼神渐渐变得坚定。不管顾辞和江念身上藏着什么秘密，不管那个光明会和永生社是什么，他都要查清楚。不为别的，就为了那个笑着说“欢迎加入轮椅大家庭”的女孩，为了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。
至于古玩店和彩票，有足够资金即可。
属于他的故事，果然才刚刚开始。而这一次，剧情似乎朝着一个他从未预料到的方向，展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