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!”
队员们嘴角微微抽动。
老团长还是那个老团长,一杯烈酒、一顿肉就能让弟兄们豁出性命往前冲。
这种本事,整个战场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。
激励完自家队伍,李云龙转头问王风:“这一仗,怎么动手?”
王风笑了笑:“刚才你吹牛的时候底气十足,莫非心里早有打算?”
“老子盯不盯你,你心里没数?”
李云龙瞪着眼,“少在这装糊涂,有办法就快说,老丁那边怕是已经准备动手了。那边枪声一响,咱们这边就得立刻跟上。”
王风神色沉稳:“老团长,特种作战最忌讳暴露行踪。只要我们被发现,任务基本就完了。这次行动尤其如此。当务之急,是摸清日军21旅团指挥部的具体位置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正面强攻或者远距离狙杀都不现实。21旅团的指挥中枢必然守备森严,我们的队员再精锐,一旦陷入包围,别说完成斩首,全身而退都难。”
“唯一的胜算,就是先查明指挥部确切地点和周围兵力部署。还记得苍云岭那回吗?咱们一炮端了坂田的指挥所。这一回,恐怕还得用那一招。”
李云龙点头:“你说得对。我也正这么盘算着,一炮定胜负,炸完就撤。”
他转头看向突击队的王承柱,咧嘴一笑:“柱子,你要真能再干掉21旅团的脑袋,那可就真露脸了。别的不说,一个连长的位子,少不了你的。”
没想到,王承柱的神情并不像从前那样憨厚木讷。
不只是他,王根生、王喜奎、李海这些从独立团出去的老兵,一个个眼神坚定,气势迥然不同。
李云龙心头一震。
原本因王风带走这批骨干而有些不快的情绪,此刻竟悄然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复杂滋味。
老赵说得没错,没念过书的人容易看走眼。
这些人当初在自己手下时,怎么就没看出他们有这等本事?
到了王风这里,像是换了个人,个个精神抖擞,连气质都变了。
王承柱语气平静却坚定:“老团长,我不稀罕什么连长。我就想留在突击队,打我的炮。”
李云龙哼了一声:“没志气!不想当官也随你。但这回轰掉鬼子指挥部的任务,还得你来扛。成不成,全看你了。”
王承柱转向王风。
王风看着他,缓缓道:“柱子,老团长说得一点不错。这次摧毁敌指挥所,全靠你们火力组。我们带了两门迫击炮,六发炮弹,总共只有六次机会。”
“我建议,两门炮同时开火,这样实际出手的机会只有三次。一次都不能浪费。”
战斗即将在丁伟团长的阵地爆发,与此同时,两个营将从侧翼发起假进攻,迫使日军指挥系统暴露行踪。
侦查小组必须全神贯注,一旦发现敌军指挥部的确切位置,立即上报。
“柱子,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王承柱神色坚定,回答道:“团长,这次我们带了两门九六式150毫米迫击炮,这炮比当年苍云岭用的强得多,射程远、精度高。但要确保命中,最佳距离得控制在八百步之内。开炮时还得靠望远镜观测修正,若再远些,目标看不清,哪怕角度差上零点一度,炮弹落地就可能偏离十几米,连续命中几乎不可能。”
八百步。
王风与李云龙互看了一眼,眉头微皱。
这个距离确实太近了。
不过所幸地形复杂,丘陵起伏,若换作平原地带,别说八百步,只怕三千步外就会被敌人火力覆盖。
王风沉吟片刻,点头道:“行,就按八百步来。柱子,那之后的一切,就全靠你了。”
“明白,任务一定完成!”
王成柱目光如铁,凝视着远处日军21旅团所在的方向,仿佛他的视线已穿透山峦,直指对方核心阵地。
在日军21旅团指挥所内,帐篷隐蔽于山林之间,伪装网与植被浑然一体,极难察觉。
旅团长吉川资正俯身查看地图,忽然心头一凛,似有锐利的目光自北面刺来,让他后背生寒。
他微微摇头,冷笑浮现,“不过是土八路罢了。”
在他看来,只需四个时辰,凭借压倒性的火力优势,便可将对手彻底击溃。
正思索间,通讯兵急步闯入:“报告!敌军正在发动大规模正面冲锋!”
吉川资一怔,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。
在他眼里,面对如此悬殊的火力差距,还敢正面强攻,无异于自寻死路。
任何一个稍具军事常识的指挥官,都该在初战得手后迅速撤退,转入舞成县或河源城固守待变。
可眼下,对方竟选择迎面冲击他的主力防线?
吉川资眉头紧锁,脑海中不断回旋着前方传来的战报。
他毕业于帝国陆军军官大学,素以冷静果断着称,行事从不鲁莽,每一步都经过精密推演。
多年来,他习惯站在敌人的角度思考问题,借此预判对方动向,正因如此,他在战场上极少失手。
丁伟一声令下,八路军正面发起冲锋,炮火未起,人影已动。
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吉川资心头一震。
他凝视战场良久,心中疑惑渐生:这样的冲锋毫无战术可言,近乎自取灭亡,难道对方指挥官真的失去了理智?
这些年,他与八路军多次交锋。
那是一支衣衫褴褛、装备简陋的队伍,士兵大多出身乡野,体格单薄,初看根本不像是正规军人。
可在一次次围剿中,他们非但没有消亡,反而越战越强,扎根于山野之间,如野草般生生不息。
他总结出三点原因。
其一,群众基础深厚。
哪怕一个连被打散,不出几日又能拉起一支营级力量,仿佛兵力永不枯竭。
其二,悍勇无畏。他曾亲眼看见八路军战士抱着炸药包冲进机枪阵地,脸上毫无惧色。
这样的牺牲精神,令他这位少将也不得不暗自惊叹。
中华大地竟能孕育出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类人:一边是甘愿卖国求荣的懦夫,一边是誓死不退的勇士。
两相对照,连他这个外邦人都觉得讽刺至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