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家屋里,王主任和贾东旭坐在卧室的两张木凳上,前方有一张上下铺的床。
临窗位置放着一张长条桌。豆儿和黑娃两人趴在桌上写字。
“王主任,今天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?我们纺织厂没得罪街道办吧。”贾东旭盯着王主任询问道。
王主任摇摇头,又点点头,“没得罪街道,应该是得罪谁了。今天走的时候,姓陈的还想让我找你麻烦呢!你这级别,能分独院了吧!”
贾东旭早就能住家属楼了!他不乐意去。家属楼哪有大院有意思?周围一群邻居他都能知道是什么人,要是住家属楼,还要去适应新邻居。
再说,大院多好,地方大!人多还热闹。没事儿还能看傻柱和傻茂干架,比住楼房好多了。
“住习惯了!王主任,你给我说说,那姓陈的想干嘛?俩边又不是一个系统的,他这样除了得罪人,落不着什么好吧?”贾东旭开始探口风。
“我也不清楚,前几月秦月找的我,说要找你们厂借粮食,我顺口就答应了。谁知道今天那姓陈的上纲上线的,你们小心点吧!听说他之前是某个大领导的警卫员,我知道的就这么多。”王主任把事情说完,起身准备去看俩小孩写字。
“等等,王主任,你能不能打听一下,那个大领导是谁,哪个部门的?”贾东旭起身拉住王主任的胳膊询问道。
王主任歪头想了会儿说道,“好像姓武,哪个部门的我也不清楚。回头我帮你打听一下。”
听到姓武,贾东旭恍然大悟。毛纺厂之前的那个武厂长好像就是这姓!要真说有仇,除了这人也没别人了。
贾东旭猜的也算八九不离十,这位姓武的厂长听说厂子被几万斤粮食给换走了,他哪能甘心?在家被老头子关了几个月,他出来后四处打听消息。
听说毛纺厂的实际负责人姓贾,琢磨着怎么给纺织厂使绊子。
贾东旭和王主任聊天的时候,东来顺包间里,陈有国拿出一张询问函递给对面的青年人,包间的铜锅轱辘冒烟,里面炖着羊排,桌面上开着一瓶汾酒。
年轻人接过问询函,打量两眼后说道,“陈叔,这问询函有用吗?”
陈有国喝了一杯酒说道,“不好说啊!他们能把你赶出来,至少和那几个领导关系亲近,能摘你桃子的,怎么也有些关系吧?有才,你打听过他们背景吗?”
武有才是这青年的名字,长的方脸浓眉,鼻子上扛着黑框眼镜,他给陈有国倒了一杯酒,才摇摇头说道,“打听了,没背景。”
“那就说不通了!你那厂子弄的多漂亮,怎么可能把你赶出轻工业呢?”陈有国有些想不通,没背景能把武家的小子赶走,那厂子花了大力气建的,一封举报信把人弄走,有些说不通啊!
武有才举起酒杯猛地灌进嘴里,一杯酒有小二两,喝的太猛他不停的咳嗽。
“陈叔,我也不瞒你!我家老头说我太张扬,弄的厂太现代容易惹麻烦!还说我走了算是好事。可我不甘心啊!那厂子我呆了七年,当初设计图都是我跑的。说没就没了,哪那么容易。”
陈有国打量一眼武有才,这小子以前就是刺头,小的时候在大院经常打架,这几年当了几年负责人把性子磨了不少,现在找别人麻烦陈有国也理解。是他也要找麻烦,劝也劝不了,只能不问了。
铜锅里的汤水翻滚不停,几大块羊排开始往外冒油,锅边有一层白色的油沫。
“有才,肉好了!我就馋这一口,真说起来,我还是第三次吃羊肉呢!”陈有国夹起一块羊排放在武有才餐盘里。
刚出锅的羊排带着浓郁的肉香钻进武有才的鼻腔,他夹起羊排放嘴里又急忙吐出来,“唔,烫,烫。”
吐出羊排,顺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温水。
陈有国给自己夹了一块说道,“烫吧!这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人一急就容易干蠢事,当年你爷爷教我的道理。”
“陈叔,你现在咋和我家的老头子一样?喜欢拐弯抹角,说话也不直说。以前在大院还是你教我,看不惯就干!不能怂。这可是你的原话。”武有才吐槽一句,将羊排肉剔下来放在蘸料碗里。
“当年是打仗,现在不是喽!总要讲道理嘛!要是连道理都不讲,和乌合之众有什么区别?”陈有国嘴里嚼着羊肉,不觉得点点头说道,“吃肉才香啊!有才,你家老爷子说你也没错。这肉啊!现在不适合吃。咱俩找个小馆子,比来这踏实多了。”
“您这话我不乐意听,你也说肉香,又说不合适!好赖话全让你说了。”武有才嘴里嚼着羊排肉,埋怨陈有国说话太两面。
“真不合适,今年下面闹饥荒!要是被别人知道,弄不好还要给你扣帽子。我们街道最近统计闲散人员数据,已经送走三批了。”陈有国拿起酒杯和武有才碰碰杯子,说起自己的工作有些忧愁。
“那正好嘛!你把纺织厂的粮食掏出来,刚好让这些人有粮食吃。一举两得,咱们这算不算打地主?”武有才眨眨眼,心里还是想找纺织厂麻烦。
“这地主可不是一个人,你要是把上千人的厂子当地主,那帮人能把你当地主打了。”陈有国皱眉劝了一句。
“那他们就是纺织厂里的地主,别的厂都欠账,凭啥他们有粮食?这就是地主。”武有才这歪理说的陈有国直皱眉。
这话的逻辑明显有问题,陈有国提高嗓子说了句,“有才,喝多了吧!这话可不能出去说,现在外面情况不太对,你可要谨言慎行啊!”
武有才喝了一杯酒,满不在乎的说道,“我说句实话怎么了?再说,我又没结婚,大不了关禁闭,老人家教导我们……”
“行了,行了,你这几句还是我教的。你也这么大了,该结婚了!你看秦月那丫头,刚又生一个小孩!人家比你还小几岁呢!”陈有才开始给武有才催婚。
“我也想啊!没有看对眼的。前几年,我看上的娄家那个丫头,我爷说是资本家,不是没成嘛!
陈叔你说,我找个好看的有什么不对的?现在城里除了那些大小姐,哪有好看的普通人家?”武有才喝了一口酒,眼里有些朦胧!他也老大不小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