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今,竟仍有人要行刺他!
难道,就因为他得位不正?
想到这里,朱棣心头怒火如油泼野火,熊熊燃起。
“既然不肯说,那就押进昭狱好好审问。”
牛勇一听,人都懵了。
陛下,这实在做不到啊!
他本想劝朱棣冷静,谁知皇帝竟下令将刺客全数抓进昭狱。
陛下啊,千万冷静!
这些话,牛勇却不敢说出口。
对面的刺客首领闻言大笑:
“朱棣啊朱棣,你是吓糊涂了吗?
若你现在有十几个锦衣卫在此,我们转身就走。
可你这零零散散六七个人,岂是我们三十六人的对手?”
刺客气焰嚣张,全然不将锦衣卫放在眼里,
引得其他刺客也哄笑起来。
牛勇脸色涨红。
锦衣卫自创立以来,便是皇帝的利刃,
朝中大臣见之无不畏惧,
这群宵小竟敢如此狂妄?
就在牛勇几乎按捺不住欲上前之际,
一阵阴风倏然刮过。
场中无声无息出现一道身影,
全身覆着漆黑战甲,
脸上戴着恶鬼面具,
仅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。
刺客首领正要喝问来者何人,
却见黑影一动,
如黑色闪电般射入刺客群中。
两个呼吸之后,
所有刺客已倒地 ** 不止。
牛勇不禁咽了咽口水。
他随侍皇帝十年,
天下高手见过何止千百——
但如此离奇的情形,确实前所未见。
他甚至没能看清动作,敌人已尽数倒地。
若换作是自己,恐怕连一回合也撑不过。
那道漆黑的身影在不远处转过身,目光投向朱棣站立之处。
当牛勇迎上那双弥漫无尽杀意的眼眸时,仿佛瞬间坠入尸山血海,脖颈似被人扼住,连呼吸都变得艰难。
心底不断有个声音在嘶喊:“快逃!快逃!”
可他身为锦衣卫,岂能抛下皇上独自逃命?
朱棣朝那黑影挥了挥手。
对方微微颔首,随即消失不见。
牛勇一怔:这人竟是皇上的手下?
正思索间,朱棣一巴掌拍在他后脑。
“还愣着做什么?速将这些乱党押回昭狱。”
“严加审问,务必查出幕后主使名单。”
这批刺客已触及朱棣的底线。
所有涉案之人,一个也不能放过。
牛勇挠了挠头,憨笑着转身办事。
待他走近那些刺客,才察觉他们身上虽无血迹,四肢却皆呈不自然的扭曲状。
分明是被人以巨力从关节处生生折断。
牛勇不由打了个寒颤——这般力量,恐怕一拳便能毙了一头牛。
幸好此人是皇上的人,而非敌人。
刺客人数众多,他们几个锦衣卫难以全数押回。
牛勇派人前往北镇抚司调集人手,其余人就地看守。
今晚的应天,注定无法平静。
刺杀皇帝,这是要将天都捅破。
朱棣深夜命人将三个儿子从床上唤起,带进宫中厉声斥责。
严令他们必须在一夜之内查明真相。
应天府尹更是当即被押入天牢。
如此多刺客潜入应天,他至少也难逃失职之罪。
次日凌晨五点。
朱棣起身更衣,准备上朝。
刚推开养心殿的门,便见三个儿子跪在殿前。
“说吧,查到了什么?”
朱棣发问后,三人无一敢应声。
两人对视,沉默无言。
朱棣面色转寒。
朱高喣悄悄推了朱高燧一把,示意他开口。
毕竟审讯要犯归北镇抚司负责。
北镇抚司又隶属朱高燧管辖。
此事他难辞其咎。
朱高燧一抬头,迎上朱棣冰冷的视线。
方才鼓起的勇气顿时消散。
他垂首低眉,小心回禀:
“昨夜擒获的贼人皆是受雇而来,对背后主使一无所知。”
话音未落,朱棣呼吸已变得粗重。
显然是怒火攻心。
朱高燧试探着唤道:“爹?”
回应他的是朱棣的厉声呵斥:
“谁是你爹?叫皇上!”
朱高燧吓得连忙低头,连声应道:“是是是,皇上。”
一旁的太子朱高炽与汉王朱高喣也心头一颤。
此刻的朱棣犹如暴怒猛虎,无人敢触其逆鳞。
两人也齐齐低下头去。
斥责完朱高燧,朱棣怒气未消,转而盯向太子。
“太子爷,朕让你写的奏疏呢?这些人的来历、打点的门路、兵器的源头、如何掌握朕的行踪——可都查清了?你这太子还想不想当了?”
朱棣每问一句,朱高炽便紧张一分。
短短一夜,如何能查明这许多事?
朱高炽素来畏惧父亲,受此惊吓,整个人抖若筛糠。
他本就体态臃肿,此刻衣衫已被冷汗浸透。
幸而此时,朱高炽之子、皇孙朱瞻基匆匆赶到。
朱瞻基是朱高炽长子,亦是朱棣嫡孙。
朱棣对他疼爱有加,自幼带在身边教导。
朝臣皆心知肚明:
皇帝是将他当作未来君王培养的。
甚至朱高炽能稳坐太子之位,
多半也因朱瞻基之故。
曾主编《永乐大典》的大学士解缙有句话颇得圣心:
“好圣孙,可旺大明三代!”
正因此言,朱高炽的太子地位才得以稳固。
朱瞻基见朱棣动怒,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,
轻抚其背劝慰:
“爷爷,我爹身子弱,经不得吓。
若吓出病来可如何是好?”
“再说了,这么大的事情,一个晚上能够查出什么结果。”
朱瞻基自幼跟随朱棣左右,对朱棣的脾性了如指掌。
三言两语之间,便让朱棣的怒火平息下来。
冷静之后,朱棣也意识到自己对太子要求过于严苛。
一夜之间,又能有什么进展?然而身为君父,威严不可丢,只能板着脸不发一语。
朱高喣察觉这是扳倒太子的良机,主动请缨:“爹,这件事不如交给我来办。
只要拨几个修罗卫给我,定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此言一出,不仅朱棣目光锐利地看向朱高喣,连方才被斥责得抬不起头的朱高炽与朱高燧也齐齐望向他。
朱高燧更是竖起大拇指,眼中写满诧异——修罗卫,还要几个?二哥真是敢开口。
但朱高喣继承了朱棣与生俱来的厚脸皮,面对众人注视仍面不改色,坦然与朱棣对视。
这差事虽不好办,若能办成,必能在朱棣心中增添不少分量。
朱瞻基同样意识到其中关键,随即向朱棣 ** :“爷爷,此事交给孙儿,孙儿必定揪出幕后主使。”
如此明显的插手意图,令朱高喣大为不悦,语带讥讽道:“你一个孩子懂什么?不如回家好好照顾你爹去。”
这是要凭辈分压人了。
但朱瞻基岂是省油的灯?“二叔这般阻挠我参与,莫非是怕被我察觉什么秘密?”
这话暗指朱高喣急于独揽调查权,恐与刺杀事件有关。
朱高喣虽性情鲁莽,可身在皇家,又有谁是真正的愚钝?他当即挑明话中深意:“大侄子,你这话什么意思?难道说刺杀是我策划的不成?”
朱瞻基没料到朱高喣竟如此直白地将猜测摆上台面。
既然话已说开,便不再客气:“确实不无可能。
二叔往日的小动作,可也不少。”
这也怪不得朱瞻基心生疑虑。
汉王朱高喣为与朱高炽争夺太子之位,向来手段频出。
汉王朱高喣时常嫁祸太子 ** ,类似的行径屡见不鲜。
作恶既多,如今但凡发生大事,
朱瞻基总会先怀疑是否汉王朱高喣所为。
朱高喣被朱瞻基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。
幸好朱高燧反应迅捷。
“大侄子,若在从前,这事或许真是老二做的,可如今你四叔即将返京,他怎会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?”
朱高喣闻言,眼前一亮。
确实,
且不说皇上身边有整支黄字卫护驾,刺杀根本难以得手,
即便他真能成功陷害太子,
导致皇上废黜太子——
可老四一旦回来,
这太子之位,也轮不到他朱高喣。
这一点,他心里清楚。
“没错,爹,他分明是诬陷我。
依我看,老大想趁老四回来之前抢先登基,倒更有可能。”
若昨夜皇上真有不测,
以目前朝中势力,
朱高炽必定会在灵前即位。
而依老四的性子,多半不会与他争夺帝位。
越想,朱高喣越觉得此事极可能是老大所为。
前文已述,朱棣生性多疑,
虽看重自己的几个儿子,
却并未全然信任。
加之朱高喣所言不无道理,
朱棣的目光转向朱高炽。
朱高炽刚松下的心,又猛地悬起。
“爹,我确实不知啊,爹!”
方才一番对话,朱瞻基听得一头雾水,
什么四叔、修罗卫,
都是他未曾听闻之事。
眼下当务之急,是打消朱棣对太子的猜疑。
朱瞻基跟着跪了下来。
“爷爷,我爹您也清楚,为人老实,哪有胆子派人行刺您。”
朱棣神色变幻,
事情愈发扑朔 **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