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个子,外加这个气质,以及这个声音,不就是之前在簇拥的人群中心,匆匆一瞥见过的庄引沁,庄大秘书嘛!
面前的人,又往我这儿走了几步,只见她抬起一手,摘下墨镜连带取下口罩,一同塞进口袋。
她叫的是“朝朝”,而不是“江铭”,是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的。
可,又是从何而知的呢?
我眨了眨眼,不明白此刻她叫住我是什么情况,但奇怪归奇怪,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,于是便乖巧的叫了声。“沁姐。”
面前的庄引沁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,满脸的高傲,对于我认识她这一点,没有丝毫的惊讶。
她默默看着我,目光平静,从口袋中再次伸出的手里,握着一部手机,屏幕上,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字样。
这又是什么意思?
见我愣在原地没有动作,庄引沁扬了扬手里的手机,惜字如金的道,“接电话。”
我莫名其妙的接过她递来的手机,瞟见屏幕显示的通话时长。
嗯?3小时46分钟!
这是和对方聊什么呀,这么久?
按这个时长算起来,岂不是说,庄引沁从踏进这间公司之前,就开始通话了?
我和庄引沁并不算熟识,只是曾经见过几面,也不好多问。
主人家没开免提,显然是不方便外放,我也没唱反调,举着因为运作时间过长而有些发烫的电话就往自己耳边凑,心中仍然莫名其妙,摸不着头脑。
“喂?”通讯录上没有备注,只有一个句号,我不知道对面是谁,只能小心翼翼的问候了一句,“你好,哪位?”
通话的另一头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杂音,像是什么重物落地,接连一阵噼啪咣当的乱响,然后,我就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。
“啊呦,我的小姑奶奶哦,你还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啊,能不能别把你的手机当成摆设,给它充点电吧,好吧。每次有事儿,打不通你的电话,又找不到你人,再这么下去,我都要被你吓出病来了。”
“……抱歉。”这话唠的样子,真不敢相信是我那帅气多金的便宜大哥,沈辞安。
一连串苦口婆心的劝告,唬得我有些一愣一愣的,总有一种他越来越像深闺怨妇的既视感。
只不过,我从这絮絮叨叨的话语中,听出了一阵心虚是什么鬼情况?这是掩饰什么呢?刚才那一阵乱响,那重物落地是怎么个情况?
哦~我大概……知道了。
陆渊泽最近一直和我家大哥沈辞安形影不离来着。这还大白天的呢,哎……真是吃饱了没事干。
我揉了揉眉心抬头,庄引沁已经很自觉的背过身去,走远了几步,一副只传话,不听内容,很避嫌的样子。
这下,我倒是懂了。
想来应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儿,局里和家里又找不到我,然后,我作为江铭那个身份的手机又打不通,所以,哥他就又开始担忧了,再次的关心则乱,哥显然是脑补了一出被匪徒绑架,被刺客暗杀,被不良用心之人拐卖一类的大戏。
不过还好,这两天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,哥他这回总算是稳重了些,知道先问问其他人。应该是后面终于冷静下来了些,结合我昨天向他讨集团内部一些资料的异常现象,可能还偷偷探了探爸的口风,猜到了我这段时间准备做的事儿,这才旁敲侧击的,安排了贴身秘书暗戳戳来下属子公司找我。
这次的哥智商在线,居然还猜到了我会隐藏身份,不用自己原本的脸和名字,知道偷偷找,算是情商小有进步了。
不过,怎么搞的像拍谍战片一样,真的是,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和局里也要清理叛徒了呢,这么小心翼翼的。
“又出什么事了?”我深吸口气,对自家大哥找我的目的有了初步判断。
沈辞安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,他向来没事儿不会询问我的行踪,这回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,肯定,是有急事儿。
并且,大概率是局里的事情。
“一场纵火案,发生在前天傍晚,在今儿个一早被转到了我们这儿。”话筒里,传来了沈辞安低沉的嗓音,他说的非常郑重。
在公事上,历来我们都摒弃了原本的兄妹关系,一提正事就是严肃的腔调。同时,也可能是前几年养成的避嫌的习惯使然,只要是有关局里的事,我就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下属对待,连称呼也会不自觉的连名带姓。
负责传话的庄引沁已经走远了,她的身影在拐角尽头,左右观望着,像是在帮我看着有没有过往的人员似的。他又重新戴上了口罩,墨镜,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轻松随意,一点儿也没绷着,像是极其无聊,踢着路边的碎石子打发时间。
我望了望远处,扫视周围,估摸这距离无关的人应该不会听得见,却还是出于谨慎起见,轻皱眉头侧过身,压低声音问道,“纵火?怎么个离奇法,弄得这种事都转到我们这儿来了?”
意外起火是消防人员的事儿,刻意纵火是公安的事儿,而牵扯到了人员伤亡就是刑警的事儿了,在这方面条条框框的很是严格,就算是事情真的极其复杂,下发各相关部门联合调查的几率,也比直接甩给别的单独部门来的大。
纵火这么个事儿,要怎么个离奇法,才会在调查之后就直接上报给了我们局呢?我一时之间倒是也想象不出。
“同一个地方,烧了两次,第一次发生在半个月前,没有人员伤亡,也只是小火,发生那栋人家说是家里小孩子意外打翻了祭祀蜡烛,并没有多在意,隔壁栋户好心关心了几句,所以知道些大概情况,那户人家觉得是小事儿,没有报备,也没必要惊动警方。但是前天发生的第二次,他们一家,所有在家的人都死了,尸体是深睡眠状态,浑身焦黑,转过来的尸体已经经过一次尸检了,那边法医判定不是普通的意外失火。”沈辞安尽可能的简单概括,但依旧说了不短的时间,才将案情大致的背景交代清楚了。
我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,顿时觉得兴致缺缺。“所有在家的人?那就是,有不在家的幸存者咯。”
有幸存者的话,就算是有人刻意纵火,那就很好查了吧。
查查这家人的社会关系,交友脉络什么的,就能锁定嫌疑犯了呀?在后面,嫌疑者都锁定了的话,那离奇古怪的点在哪儿?凶手不好对付吗?
“对。其实,他们那里大致情况都查的差不多了,我们刚刚交接完资料。那个幸存者,是我们家老宅院子里刚招的帮佣。”沈辞安说着,忽然抛出了一个让我精神一振的信息。
刚招的帮佣?园子里面吗?
脑中闪过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形,我表情古怪的问道,“是不是一个小伙子,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的,头发很短,皮肤偏黑,单眼皮,眼睛倒是挺大,眼底下有明显的卧蚕,然后,嘶,这两天走路应该一瘸一拐的,脚上缠着纱布绷带,嗯,或者说,可能刚打了石膏?”
这外形描述,我已经尽可能详细了。那人显而易见的特征,大概也就是脚上的伤了。
沈辞安震惊的反问道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他是不是因为脚受伤了,去医院处理,随后还是因为脚伤行动不便,前天晚上没回家,才逃过了一劫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