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,那一瞬间,自己的眼眶一定因为震惊而睁得老大了。
沈辞安一步步的向我走来,没有开口,只是那么缓缓的,靠近着。
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。
我该怎么做?
我不自然的眨眨眼,想压下心中的那份心虚。
避开他那如同审视般的目光,我的眼神瞟向窗边的一侧。
窗外的阳光刚好,它从窗帘空隙钻进了办公室里,只这么一点光,就照亮了整个空间。
那年,也是这样的光,从外界而来,却被牢牢的挡住了。
而现在,一切都已是新生,不是吗?
我心底暗暗的问自己。
曾经发生过的一切,也只是曾经。
过去的,都已经过去了,不是吗?
现在,不会有人往最恶意的方向揣测,也不会有人将那些欲加之罪,洋洋洒洒的写成颂章,去促成他人的顶峰。
我并非是这世间的罪大恶极,不是不该存在的罪恶,不是吗?
所以,我为什么要怕?为什么要躲?
事情该是什么样的,就是什么样的。
流言蜚语,说到底也只是流言,怀疑只是怀疑。
没有证据,无法坐实,再多的推论,再真的事,也只是假想的,不是真的。
三人成虎,也是一个存在于愚者想象中的误会,不是吗?
事实,不会因为有人相信而存在,也不会因为他人不信而不存在,不是吗?
等等,不对。
我突然惊觉。
我这是怎么了?
这,不像是我会有的感受。
是通感!
所以,这是小汐的感受?她那边事情处理好了?
还有刚才的那一阵情绪失控,也是因为受到她那边的影响了吗?
有些许声响,从近处传来。
我回神,发现沈辞安拖动了面前的椅子,正身端坐。
轻叹一声,我将视线转回了面前。
沈辞安仍然目光灼灼的看着我,发现我重新看向他,也不禁微微一愣。
“想问什么?”我平复下了心情,轻声询问,视线依旧避开了他。
“我只是觉得,有些看不清你,我好像,快不认识你了。”沈辞安开口,声音之中明显有着些警惕,还带着一份淡淡的伤感。
“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,但,我竟从来不知道,原来,你还会武,而且还不弱。”
听到这话,我不禁抬起眼眸,他依旧在看着我,仿佛是想通过眼光将我看透。
我没有接话,就静静的听着他说。
他的眼神里好像有很多的话,想要一次就说清楚,就必须让他先将情绪完全抒发出来,这样,我也好对症下药,找出最优的解决办法。
“在来到你家之后,伯父伯母,是真的对我很好,让我放下了很多的成见,能够安然成长。可以说,我能成为如今的样子,要谢谢你们一家。所以,我还是很感谢你们的。”
辞安说着,眼中也带上了一份庆幸,回想起了曾经的时光,唇角勾起一丝弧度。
“那年,我们刚见面的时候,你还是个小娃娃。当时,我就觉得,长得这么精致的孩子,怎么看,都不像是个男孩子。而后来,你所有的所作所为,都是一个男子该有的,于是,我也就渐渐的打消了开始的那份怀疑。现在想来,我那时的直觉是对的,你真的是个女孩子。我以为,这是你第一次骗我,也是最后一次。”
沈辞安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委屈。
他是在怪我,没有彻底信任他,没有一早就告诉他这件事。
“我们从小,算是一起长大,我调查父母的死因,也从没有瞒过你。只要你问,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了。我一直,是把你当成弟弟看待的,也想要一直护着你。但现在我觉得,我好像,从未认清过你。”
因为发现我不止瞒了他一件事,觉得信任被辜负了,所以他才那么难受吗?
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好像,自从那一次,见到你身边跟着俞洛之后,你给我的感觉,就不一样了。”他将目光转移向上了些,回忆着,继续讲述。
“从前的你,就像一个邻家弟弟,平时活泼开朗,有时有顽皮灵动,那都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。即使有时候,你灵活的头脑,精准的洞察力,会让人产生一种你不同于常人的错觉,但那些感觉,只是一瞬。而那一次见你,你所有行为,都让我觉得,你好像不属于这个年龄段。”
说到这儿的时候,沈辞安的目光,已经重新落到了我身上。
他的眼中不再只有审视,而开始逐渐变得困惑。
“自那以后,你身上,仿佛就像蒙上一层迷雾。变得神秘,也变得让我再也看不清。我知道,你肯定有事瞒着我,每个人,都会有自己的秘密,我不问那些。”
沈辞安的声音,逐渐变得坚定,目光亦然。
他之前眼神里的那份审视与困惑,随着他继续的这些话,渐渐消散了。
他好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,想让自己放平心态,好好的和我谈。
“只是,能不能告诉我,你,会不会站到我的对立面?你,同害我父母死去的那些人,究竟,有没有关系?”
他停顿了一下,最后问出的,只剩下这两个问题。
我看到他交叠在一起的双手,暗暗的摩挲着,显得很是不安。
显然,对于我接下来的答案,他很是紧张,是害怕听到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吗?
“不会。”我开口,声音很平静。
他的第一个问题,答案是肯定的。
听到我开口的瞬间,他的眼神里有一丝光芒闪过。
“我说过,会帮你调查。你父母的死因,还有有关的一切,我都会同你一起,调查清楚。”
我稍微解释了几句,紧接着,又回答了他第二个问题。
“我和他们,本就是对立的,所以,不会有其他关系。”
这句话,本来就是真的。
妖族那些人,可是以杀我为目的的。
听到我回答的斩钉截铁,辞安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。
他慢慢舒展了僵直的身体,紧接着站起身,开口道。
“只要你和他们没有关系,那其他的都不重要。”
他转身,想走出去,我却出声叫住了他。
“辞安。”
他停下脚步,却没有回过头。
怀疑的种子,一旦埋下了,就会像碎裂的玻璃一样,再也无法恢复原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