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华光璀璨的第三日晚宴,宫中张灯结彩,百官盛装出席,与此同时,官眷们亦纷纷携自家千金踏入这富丽堂皇之所,其心中所想,不言而喻。
我于母后下首安然落座,母后目光轻扫,见那官家小姐们仿若春日繁花,竞相绽放,便笑语盈盈向我问道:“婉儿,你瞧这些女子,风姿如何?”
我侧目匆匆瞥了一眼,而后恭敬对母后说道:“母后,黎儿甫登大宝,尚且年幼,正待悉心培育。
此时,定下后宫之事,实非当务之急。
他眼下最紧要的,应是潜心研习为帝之道,方能肩负起这江山社稷之重责。”
母后听闻,微微颔首,似觉我所言在理,便不再将目光过多停留在下座的官家小姐们身上。
我阻拦此事,自然有一番考量。
一来,我实不愿黎儿觅得一位年长于他的姑娘,只因黎儿心性纯善,宛如璞玉,恐被有心之人拿捏。
二来,那些比黎儿年幼的姑娘,性格尚在雕琢之中,此时过早订下亲事,日后恐生诸多事端。
再者,黎儿如今尚处懵懂年少,男女之情,于他而言,不必过早触及。
如此种种,故而无需过早谈婚论嫁。
这宴会之上,虽丝竹悦耳,舞姿曼妙,然于我而言,却如嚼蜡般无趣。
于是,我悄然起身,如一缕清风,离席而去,寻得一处静谧亭子,暂享片刻安宁。
“公主殿下安好。”
我闻声抬头,只见钱沫沫盈盈立于身前。
我轻声问道:“钱姑娘怎不在前厅欣赏那精彩的歌舞表演?”
钱沫沫展颜一笑,仿若春日桃花:“小女与公主殿下缘由想必相同,这宴会虽热闹非凡,却着实无趣。”
我微笑着,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座椅,示意她坐下细聊。
我关切询问:“如今在钱府,日子过得可还顺遂?”
“托公主殿下的福,一切都非常好!”
钱沫沫眉眼含笑,满是感激。
我浅浅一笑,接着问道:“沫沫,你可曾想过入朝为官,一展胸中抱负?”
钱沫沫听闻,眼中先是闪过一抹亮色,然而转瞬之间,又黯淡下去。
她苦笑一下满是无奈道:“想又能如何?自古以来,前朝仅出过那一位女宰相,而我朝重男轻女,女子地位卑微,又怎能踏入仕途,为官造福百姓呢!”
“沫沫,我深知你饱读诗书,学问不差。若你真心向往,我愿为你争取一次难得的机会,只是机会仅有一次,你可愿放手一搏?”
钱沫沫抬头望向我,真挚的说道:“倘若真能有此机会,我定当全力以赴,不负公主殿下所望!”
“沫沫,三日内,你将前三次科考的问卷交与我。并非我不信任你的学识,只是希望你若能得此机会,定要一举夺魁!”
“请殿下放心!明年春闱,我定当蟾宫折桂,夺得魁首!”
我微笑着 说道:“好!我静候你的佳音!”
钱沫沫与我又闲聊了些许时候,而后便告辞离去。
待钱沫沫走远,我无奈的对着四周的空气说道:“偷听了这般许久,还不现身吗?”
“阿婉的耳力,当真是愈发敏锐了啊!”
蓝相夷从假山之后,悠然现身。
“还有两位,一同出来吧!”
紧接着,薛楼皖与上官连城二人,从假山后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。
“都坐下吧。相夷,过几日钱沫沫写好的文案,还需你帮忙审阅一番,顺便指点一二。”
蓝相夷轻笑,目光温柔地看着我:“阿婉,放心便是。”
我转头看向薛楼皖,问道:“楼皖,我有意训练一支女子军队,你可有什么良策?”
薛楼皖思索片刻,答道:“归德将军的孙女柳素素,年方十六,自幼醉心武学,传闻她儿时便跟随祖父,在边境军营中长大,对兵法更是熟读于心。
后来归德将军获封,举家迁至京城。”
我又转头看向鸾樱,问道:“你认可之人,想必不差。不知她今日可来参加宴会了?”
鸾樱恭敬答道:“回殿下,她正在大殿之中。”
我点了点头:“鸾樱,你去将她请来。而你们三人,暂且隐身。待她离开后,再现身。”
“诺。”
三人齐声应道。
不多时,鸾樱便领着柳素素前来。
“参见公主殿下,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。”
柳素素身姿挺拔,行礼之时,尽显英气。
我微笑着说道:“免礼,坐下说话吧。”
我细细打量着柳素素,这姑娘虽刚刚及笄,却周身散发着一股军人独有的飒爽气势,举手投足间,英气四溢。
她见我未即刻开口,便主动问道:“不知公主殿下寻我前来,可有要事吩咐?”
好一个聪慧伶俐的女子。
我缓缓绽露笑容,开口说道:“听闻柳姑娘熟读兵法,武艺高强,今日便想与姑娘探讨一二。”
“请公主殿下赐教!”柳素素抱拳行礼,神色庄重。
待柳素素坐下之后,我笑着娓娓道来:“很久很久以前,在那广袤的九州大陆上,冀国突发内乱,局势动荡不安。
邻近的雍国见状,出兵相助,助冀国平定内乱,并扶持了一位新君登上皇位。然而,这位新君却不知感恩,皇位稳固之后,竟忘恩负义,将利刃指向雍国。
最终,冀国战败,新君被俘。
后来,在众人说情之下,冀国无奈答应割让土地给雍国,以表诚意,同时送太子前往雍国为质,换回皇帝。
而这位在雍国为质的太子,听闻父皇重病,生怕皇位被其他皇子夺去,便偷偷溜回冀国。
果不其然,没过两年,冀国皇帝便薨逝,太子顺利继位。
可他继位之后,第一件事便是与雍国断交。雍国皇帝为此苦闷不已,多方寻觅,终寻得老皇帝的小儿子。
这位小儿子,在太子继位之时,便逃离冀国,却一直怀才不遇,四处漂泊,饱受冷眼。
最后,雍国皇帝找到他,决心拥立他为冀国之主,还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许配给他,以示友好。
为了助女婿夺得皇位,雍国皇帝派遣重兵攻打冀国,冀国新帝不敌,仓皇逃窜。于是,冀国臣子拥立老皇帝的小儿子为帝。
小儿子继位之后,对雍国皇帝的友好与救助之恩感激涕零,从此,冀雍两国结盟,和睦共处。
故事讲完了,柳姑娘对此有何见解?”
柳素素微微一笑,从容答道:“故同情而俱相亲者,其俱成者也。
同欲而相疏者,其偏成者也。
同恶而相亲者,其俱害者也。
同恶而相疏者,其偏害者也。
故相益则亲,相损则疏,其数行也,此所以察同异之分,其类一也。
故墙坏于其隙,木毁于其节,斯盖其分也。
殿下之意,小女已然明了。
期待与殿下携手合作!”
我点头微笑,说道:“那我便唤你素素可好?我欲建立一支女子军队,并非为保家卫国之宏伟大业,只为守护世间妇女儿童,让她们免受欺凌。”
“殿下!”
柳素素听闻,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,神色激动。
“殿下之宏志,令在下钦佩不已。在下愿竭尽所能,助殿下完成此等善举!”
她或许未曾料到,我会突然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语,毕竟长久以来,在诸位贵女心中,我一直是柔柔弱弱的形象。
我赶忙将柳素素搀扶起来:“素素,快起来坐着说话,日后无人之时,无需行此虚礼。”
“听闻你武艺高强,我近日也学了些功夫皮毛,请多多指教!”
言罢,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。
起初,柳素素以为我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,却未料到,一番比试下来,我竟能与她打成平手,且内力更为深厚。
一场酣畅淋漓的比划过后,我们二人之间,仿若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情谊。
“公主殿下,今日着实让属下大开眼界!”
柳素素已然自称属下,看来是应下了我的请求。
我开心地笑了起来,说道:“你亦是巾帼不让须眉!鸾樱,上酒!今夜,我们不醉不归!”
柳素素也抛开先前的拘谨,爽朗笑道:“好!不醉不归!”
今日,可谓收获颇丰,我收服了文武双全的两位佳人,只可惜,一时兴起,竟喝得酩酊大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