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,花烟集的灯火宛如繁星落地,比昨日更为绚烂。
后院那百间厢房,每一间的灯火都似在诉说着秘密,它们在夜的幕布下,将光芒交织成一幅神秘画卷。
一个个精巧的竹筒,宛如灵动的信使,自后院厢房的地下,悄无声息地将消息传递至我的清风小院。
一时间,各类消息如潺潺溪流,有用的、无用的,纷至沓来。
我轻声吩咐道:“鸾樱,你且细细看来。若有关于出征之事,挑出来呈与我,其他无关紧要的,便暂且搁置一旁。”
鸾樱轻声应答:“诺,公主殿下。”
今夜,注定无眠。透过这些纷杂的消息,我仿佛看到了父皇手下那些官员的真实嘴脸。
可笑至极,竟无一人视父皇为明君,看来,“昏庸无道”四字,怕是要成为他百年之后的标签了。
这些官员的消息,大多是对父皇的吐槽,亦或是商讨父皇走后,如何辅佐太子,怎样将家族之人安插于朝堂之上。
“殿下,快看这个。”
鸾樱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,我从她手中接过一张纸条,果不其然,与薛楼皖所猜测的如出一辙。
他们竟在等待父皇出征,趁母后风寒未愈,偷偷安排男子入宫,做邬倩倩的帐中之人。
只要父皇回不来,除了太子,她腹中的孩子便是下一任皇帝。
哼,既然如此,我便送她一份“大礼”又何妨?
比如,让她永不能孕。
我看向站在一旁的鸾凌,笑盈盈的问道:“鸾凌呀,黑市之中,是否有一种药,能让女子无法怀孕,且不易被察觉?”
鸾凌面露疑惑:“公主殿下,奴婢没太明白您的意思。”
我耐心解释道:“就是那种服下之后,前期诊脉不会被发现,至少要过一两个月才会露出端倪的药。”
鸾凌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这……奴婢不知,或许得前往鬼市寻找鬼医,看看她可有法子。若连她都无能为力,恐怕世间便再无此药了。”
我略作思考,开口道:“罢了,当下也无其他紧要之事,不妨我们一同前往鬼市。”
鸾凌欲言又止:“殿下是要去……”
我点了点头:“我去买人,你去寻药。”
鸾凌恭敬的点点头:“诺。”
我的清风小院,坐落于山腰之处,有一条从山间单独开辟出的小路蜿蜒而上。鸾凌传信告知若兰,东家外出,让她照看好生意。
再次踏入鬼市,心境已与初次截然不同。来到拍卖行,鸾凌出示象征身份的令牌,小厮恭敬地领着我们来到三楼。
正待上茶之时,一位掌柜前来,并非先前那位。
我不禁问道:“上次接待我的人呢?”
掌柜一脸疑惑:“贵客,在下不知您所说何人。”
我思索片刻之后描述道:“一个戴面具的男子,身高约莫六尺。”
掌柜听闻,面色微变,而后说道:“那是我们东家,今日东家不在,便由老朽招待贵客,还望贵客海涵。”
“既然如此,鸾凌,你将我的诉求告知掌柜吧。”
鸾凌向掌柜报出一串数字,掌柜点头,而后对我说:“贵客稍候,我这就将人带上来。”
待我饮完一盏茶,掌柜身后跟来四人,想必便是鸾凌提及的那几位。
我对着他们点点头,然后说道:“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吧!”
“那请贵客随我移至后院吧。”
掌柜引领着我、鸾凌以及那四人,通过暗室,来到后院。
为首的是一名女子,我猜她便是鸾凌所说轻功一流之人。
我坐在椅子上,平静说道:“请开始吧。”
话音刚落,一阵风过,我尚未看清她的身影,她便已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。
如今,我的眼力与耳力皆有提升,却仍难以捕捉她的身法,此人轻功着实不凡。
待我回神,她已悄然站回原位,气息平稳,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下一位,是鸾凌口中的大力之人。
我看向他,说道:“你去徒手将那棵大树拔起,大树的损失费用我自会承担。”
那棵大树,需三个成年男子张开手臂方能环抱。
大力男子听闻,转身走向大树,双臂紧紧抱住树干,一声大喝:“起!”
只见大树竟被他连根拔起。
第三个,是个手持双剑的小姑娘,笑起来甜甜糯糯,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。
我对着掌柜的吩咐道:“去牵一只活羊来,让她试试剑法。”
小姑娘双手舞剑,剑花闪烁,令人眼花缭乱。
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一只活生生的羊,在一声未发的情况下,已被削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,而羊的骨架竟依旧维持着站立之态。
挥剑削羊,竟未溅起一滴血。
我不禁诧异:“血呢?”
掌柜的笑意盈盈指了指羊骨之下的地面:“贵客,请看这里。”
果真是好剑法!
最后一位,便是那全能之人。
“鸾凌,你上去与他过几招。”
“诺!主人。”
鸾凌飞身而上,对着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轻点下头,而后做出请的手势,两人便交起手来。
我不知该说鸾凌武功太弱,还是这面具男子太强,不过三招,鸾凌便败下阵来,且那男子显然还保留了实力。
我不由的对着男子鼓掌叫好,接着说道:“掌柜的,这四人我都甚是满意,鸾凌,你随掌柜去结账吧。”
“诺,主人。”
我走到四人面前,缓缓说道:“我既买下你们,从今往后,我便是你们的主人。
虽说你们武艺高强,但倘若谁敢对我不忠,即便我自己无法手刃你,却也定能花钱雇人取那不忠之人的性命。
若有人不愿跟随我,此刻尽早言明,否则一会签下卖身契,可就再无更改的余地了!”
可令我意外的是,四人竟走上前来,异口同声地说道:“誓死效忠主人!”
我看向那轻功极高的姑娘,说道:“你以后便叫鸾风。”
“谢主人赐名!”
鸾风盈盈下拜。
我又看向大力男子:“你就叫青武。”
“谢主人赐名!”
青武抱拳行礼。
接着走到双剑女孩身旁:“你生得如此可爱,不如叫鸾双如何?”
“谢谢主人赐名!”
鸾双笑意盈盈抱拳行礼。
最后,我来到戴面具的男子面前,他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我不禁问道:“我是不是见过你?”
他摇了摇头。
“面具能摘下来吗?”
他点点头。
于是,我轻轻伸手,摘下他的面具。
只见他剑眉乌黑,宛如夜空里的墨色流星,为他的眼神注入了天然的英气。
双眸恰似澄澈湖水,看似清澈见底,可若与之凝视,又觉深不见底,令人难以揣测。
他微微浅笑,双眼弯成月牙,那温柔与亲切,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。
鼻梁高挺笔直,干净利落,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一份精致与优雅。
上唇线条柔美如新月,下唇微微丰满,厚度恰到好处。
双唇色泽红润,仿若春日初绽的花儿,鲜嫩欲滴。
嘴角微微上扬,恰似一抹甜蜜的笑意,让人如尝蜜般甜润。
这是一张,让人见了便难以忘怀的容颜。
我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,问道:“你可有名字?”
他摇了摇头。
“不能说话?”
他点点头。
哎,如此好看的男子,竟是个哑巴。
我心中有些叹息,不免放低了声音:“那你以后便叫青默吧。”
他点点头,抱拳行礼。
办完手续的鸾凌回来,欲将卖身契交给我,我大致看了一眼,便递给她,让她收好。
此刻,公主府暂不能回,毕竟此时我应在“音佛寺”。
我问道:“鸾凌,药可有下落?”
鸾凌点点答道:“鬼医说需几日时间,试试能否做出来。”
“好,那我们回花烟集吧。”
回到花烟集山腰的小院,我缓缓卸下人皮面具。
我将他们四人齐聚小院之中,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:“诸位,我是你们的主子,亦是这花烟集的东家,同时还是大禹国的顾宁大公主。
今后,你们便跟在我身边,听明白了吗?”
众人齐声应道:“诺,公主殿下。”
“鸾凌,带他们各自下去休息吧。”
看着他们依次下去,青默竟对着我微微浅笑,这男子笑起来,当真如乱花渐欲迷人眼,让人心神荡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