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的手指还握着那截焦黑的金属,地面微微震颤。窗外的星河已经不再上升,光点停在高空,缓缓旋转,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。他的掌心有血渗出,顺着残破的戒指流到控制台碎片上。
血滴落在一块未完全烧毁的电路板上,发出轻微的“滋”声。下一秒,投影灯自动亮起,蓝光扫过整个指挥舱,在会议室中央投出一个人影。
是苏婉晴。
她站在全息影像中,手里抱着一台方形仪器,表面刻满细密纹路。“数据激活了。”她说,“你父亲留下的不是遗言,是星图。”
陈默没动。他盯着那道身影,喉咙干涩。
苏婉晴把仪器放在虚拟基座上,一道光束射向天花板。星图展开,无数光点连接成线,最终指向银河边缘的一处坐标。那里标着一个符号,和他胎记的形状一模一样。
“陈家不是普通的家族。”苏婉晴的声音很稳,“你们是‘守门人’,从上古时代开始,负责看守星门,防止维度崩塌。血脉里的标记,就是钥匙。”
陈默抬起手,看着自己右臂内侧的胎记。它还在发烫,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。
“要解开全部信息,需要血脉共鸣。”苏婉晴说,“但每一次共振,都会对神经系统造成冲击。你能撑住吗?”
陈默点头。他把右手按在投影基座上。
胎记瞬间灼热。一股电流从皮肤钻进骨头,直冲大脑。眼前闪出画面:一座巨大的石门立在冰原深处,门上刻着双生子的雕像,一人手持扳指,一人握着雪茄。
星图又展开一层。新的文字浮现:**“当血脉齐聚,星门重开,叛徒之后将引火归家。”**
陈默咬牙。冷汗从额头滑下。
就在这时,门口传来脚步声。
周振南走了进来。他脸色苍白,手里还端着那只紫砂壶。壶身突然离手,浮在半空,底部翻转,露出一行与星图相同的符文。
“你们搞错了。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,“赵家不是叛徒。我们才是正统。三十年前,是你父亲联合董事会,把真正的继承权抢走,把我们封印在旁支。”
陈默转头看他。
“他用‘糊涂散’毒杀异己,把你母亲的记忆抹去,再把赵家掌握的钥匙打碎,藏进三枚扳指。”周振南冷笑,“你以为你是守护者?你只是个被洗脑的继承工具。”
紫砂壶剧烈震动,符文发出红光。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升。
陈默没反驳。他盯着那壶底的符号,忽然意识到什么。
“你说钥匙被打碎……”他低声问,“那现在拼回来的,是谁的意志?”
周振南张了张嘴,还没回答,胎记突然剧痛。
全球范围内的共鸣开始了。
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,像是千万人同时跪下。南极上空的能量柱再次凝聚,直冲云霄。会议室顶部的空间开始扭曲,一道环形光圈凭空出现,边缘闪烁着锯齿状的裂痕。
星门正在生成。
“不能让它完全打开!”苏婉晴在影像中喊,“能量失控会撕裂地壳!”
陈默知道压制没用。所有携带血脉的人都在响应,这不是人力能阻止的。
他摘下左手那截熔毁的戒指,高举过头。
“那就引导它。”他说。
意识集中,意志扩散。他不再抗拒体内的牵引力,而是主动迎上去,把血脉中的洪流导向星门框架。光圈稳定下来,裂痕愈合,门体逐渐清晰。
门后是一片深空,星光如雨。
然后,有人走出来。
赵宇。
他穿着一件旧式风衣,脸上没有表情。右手握着半块雪茄,烟丝未燃,却散发着淡淡的焦味。
“我们才是被选中的人。”他站在光门前说,“你以为你在终结仇恨?你只是完成了仪式的第一步。”
陈默盯着那半块雪茄。那是父亲失踪前抽的最后一支。他记得那天晚上,父亲坐在书房,轻轻掐灭它,说了一句:“时候还没到。”
赵宇向前一步。
星门突然波动,光流倒卷。他的身体被吸向门内,手臂伸出来,像是想抓住什么。
“记住——”他的声音断在半空,“钥匙从来不在你手上。”
话音消失的瞬间,星门闭合了一角,又立刻反弹,重新展开。但这次,门内的星空变了。
不再是漆黑的宇宙,而是一片燃烧的星河。无数人影漂浮其中,全都长着和陈默一样的脸。他们闭着眼,双手交叠于胸前,像在沉睡。
陈默的胎记猛地一跳。
他知道那些是谁。
是历代守门人。
他们的意识从未离开,只是被困在门后。
赵宇消失了。星门静止,悬在会议室上方,像一只睁开的眼睛。
周振南突然扑向紫砂壶,一把抓回怀里。他嘴角溢血,整个人跪倒在地,手指死死抠住壶身。
“你父亲……骗了所有人……”他喘着气,“真正的钥匙……是血脉融合……不是清除……”
话没说完,安保人员冲进来,架起他就往外拖。紫砂壶掉在地上,壶盖崩裂,茶叶洒了一地。
苏婉晴的影像开始闪烁。
“信号不稳定了。”她说,“我只能告诉你最后一件事——你母亲没死。她在门里等你。”
影像熄灭。
指挥舱彻底安静。
陈默站在原地,右手还举着那截残戒。星门没有关闭,也没有扩大,就那样悬着,光流缓慢旋转。
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。手臂发抖,但他没放下手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
雷虎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:“陈总,外部通道恢复,医疗队马上到。”
陈默没回应。
他盯着星门深处,那个燃烧的星河。
忽然,门内有一道人影动了。
极其轻微地,抬了一下眼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