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站在地下数据中心的主控台前,手指贴在太阳穴上。祖母绿戒指的边缘压进皮肤,带来一丝凉意。他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那块碎瓷片上的刻痕——“难得糊涂”四个字的转折角度,像一把钥匙插进了记忆的锁孔。
神经负荷警报在意识深处闪红,提示“创伤记忆过载”。但他没有停下。涅盘倒计时的残余权限被强制唤醒,一道无形的数据流冲破封锁层。时间线开始回滚。
画面重新启动。茶室阳光依旧,父亲坐在主位,手里端着紫砂壶泡出的第一杯茶。镜头缓缓拉远,显示整个茶台布局。年轻的周建国穿着财务部旧款制服,站在侧后方添水。他的手微微发抖,袖口滑出一角暗色小包。
陈默瞳孔一缩。
那个茶包被迅速拆开,粉末混入主壶。全过程不到两秒。周建国低头时,额角有汗珠滑落。他不是主动下毒的人,是被人逼迫执行的。
记忆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。系统提示:深层回溯模块自动关闭。
陈默睁开眼,呼吸平稳。他没有说话,直接走到通讯终端前按下快捷键:“程雪,接入量子扫描阵列,我要刚才那段记忆中的茶样分子模型。”
“收到。”声音从耳机传来,“正在提取植物纤维、鞣酸比例和金属离子成分。”
屏幕亮起,虚拟茶样在三维空间中旋转。数据流不断刷新,生成一组编码序列。程雪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,调出环保局十年空气质量档案库。
“周振南办公室换过三次空调滤芯,最后一次更换是在三个月前。”她说,“我反向追踪旧滤芯残留物,尝试复原当时空气中的微尘样本。”
几分钟后,图像重建完成。一个模糊的茶叶轮廓出现在屏幕上,表面附着微量粉尘。程序自动比对成分。
“匹配成功。”程雪声音变紧,“两者茶源均来自武夷山禁采区K7段,含有相同放射性同位素标记——锶-90。这种示踪剂三十年前只用于特供茶品追踪。”
她抬头看向监控屏另一侧的画面:“这不是巧合。有人把三十年前的毒茶配方重新用了。”
陈默盯着结果,没动。他知道这个名字背后连着什么。
赵宇的父亲,曾在三十年前主导一场董事会清洗。三名元老接连病逝,死因均为慢性中毒,最终不了了之。当年负责茶务的,正是周振南的父亲。
而现在,同样的手法再次出现。只是这一次,目标变成了他的父亲。
他拿起通讯器:“查周建国现在的位置。”
“他在去祖庙的路上。”程雪说,“定位显示已进入东城区。”
陈默转身离开控制室,穿过安全通道登上地面。外面天还没亮,风很冷。他步行十分钟到达祖庙门口,看见周建国拄着拐杖站在香炉前,背影佝偻。
他走过去,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,递给对方:“这是当年你女儿的手术记录复印件。主刀医生签了字,医院盖了章。”
周建国的手抖了一下。他慢慢转过身,看着陈默,眼里有光闪动。
“你都知道了?”他声音沙哑。
“我知道你不是凶手。”陈默说,“但你一直没说。”
老人低下头,拐杖尖点在地上。咔的一声轻响,杖头弹出一枚微型U盘。
“这是我藏了二十年的东西。”他说,“赵宇他爸留下的。三十年前,他用‘糊涂散’毒死三个董事,配方就叫这个。我拿到这份资料时,他已经死了。但我怕说出来,你会成为下一个目标。”
陈默接过U盘,指尖触到金属表面的冰凉。
“为什么现在交出来?”
“因为你看到了那块碎壶片。”周建国说,“只有亲眼见过那只壶的人,才能打开这段记忆。我一直等这一天。”
他说完转身离开,脚步缓慢却坚定。拐杖在地上留下一道浅痕,最终消失在晨雾中。
陈默回到地下数据中心,将U盘插入物理隔离端口。防火墙自动启动三重检测,确认无病毒植入后,文件解密程序运行。
屏幕上跳出一份pdF文档。标题是《糊涂散配制手册》,下方列出详细成分表:钩吻根粉、马钱子碱、锶-90示踪剂、陈年普洱茶底。附件包含三份死亡报告,死者姓名分别是陈启明、林德全、黄志远——三十年前三名董事会成员。
最后一行写着:适用对象为长期饮用者,发作周期三至七日,症状类似肺衰竭。
陈默静静看着。这些名字他都认识。他们是父亲那一辈的核心股东,也是唯一能阻止赵家扩张权力的人。
就在他准备关闭页面时,脑中的涅盘倒计时突然震动。
一行新提示浮现:
**发现跨代际犯罪链,建议启动家族清算程序。**
全息屏自动展开,新的界面弹出。左侧是“糊涂散”配方图谱,右侧是三代被害者名单。系统开始自动关联时间线、地点、涉案人员关系网。
陈默站在屏幕前,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缓缓转正。窗外晨光透过防弹玻璃照进来,落在他的手背上。
他低声说:“不是你们忘了,是我回来了。”
程雪还在操作后台,将U盘内容拆分为独立证据单元。她建立了一个加密压缩包,命名为“火狐协议-补充卷宗”,设定触发条件为全球直播授权通过后自动上传。
“所有数据都做了哈希校验。”她说,“只要发布,就无法篡改。”
陈默点头。他没有下令公开,也没有联系媒体或警方。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。证据链完整了,但清算必须一步到位。
他调出陈氏集团内部权限树状图,在搜索框输入“周振南”。结果显示其名下仍有七个附属项目公司未被冻结。其中一个注册地在境外,主营业务标注为“传统茶艺文化交流”。
程雪注意到这个条目,立刻开始追踪资金流向。刚打开第一层账套,警报响起。
“有人在远程尝试删除该账户记录。”她说,“Ip来自东南亚某节点,信号经过三次跳转。”
陈默面不改色:“标记源头,反向埋点。等他们再动一次,就把整个网络挖出来。”
他说完走到办公桌前,拉开最下层抽屉。里面放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。他拿出它,放在桌上,然后把祖母绿戒指摘下来,轻轻压住雪茄尾端。
这个动作做完,他重新站直身体,看向全息屏上拼合完整的“糊涂散”配方图。
他的目光停在锶-90那一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