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薇薇的手停在半空,指尖离地毯只有一寸。她跪坐着,膝盖压着裙摆褶皱,袖口的U盘早已收回内袋,可手腕还残留着金属的冰凉触感。
陈默没有看她。他右手三指并拢,在桌面轻敲三下,声音极轻,却让监控系统自动切换至静默录像模式,所有画面同步加密上传至终端“涅盘”分区,权限锁死,仅限本人调阅。
她咬了咬唇,忽然将孕检单举到面前,声音发颤:“默哥……孩子是你的,七周了……我求你别赶我走。”纸页微微抖动,泪水砸落,墨迹洇开一个微小的圆点。
陈默这才抬眼。他的视线从她红肿的眼角滑过,落在那份被泪浸湿的报告上。他没说话,起身拉开办公桌最下层抽屉,取出一份文件夹,甩手扔在她身前。
纸页散开,第一张是医院出具的《终止妊娠手术记录》,第二张是dNA比对报告,结论栏清晰写着:“送检样本与陈默无生物学亲子关系”,日期为七天前,受术者签名:林薇薇。
林薇薇猛地抬头,瞳孔剧烈收缩。
“你在撒谎。”陈默坐回椅子,左手拇指缓缓压进翡翠扳指的棱角,“你上周五下午三点十七分进入仁和妇产科VIp通道,由私人医生主刀完成清宫术。术后两小时,你通过地下停车场离开,全程未暴露于公共监控。”
她的嘴唇开始打颤,手指死死攥住孕检单边缘,指节泛白。
“那份假报告是你找的黑市机构做的?”陈默继续说,“模板用的是去年某医疗纠纷案曝光的伪造样本,连字体间距都没改。你连这点细节都不查,是觉得我还像三年前一样好骗?”
林薇薇猛然摇头,嗓音撕裂:“不是!我是真的想……想给你生个孩子!就算不是这次,以后也可以——”
“够了。”陈默打断她,声音不高,却像刀锋划过玻璃,“眼泪、谎言、身体……这些你用来换取资源的方式,我已经看过一遍。这一次,我不想再看。”
她整个人晃了一下,像是被抽去了脊骨。
陈默身体前倾,双肘撑在桌面,目光直视她溃散的眼神:“但你可以选择闭嘴,或者……成为指证赵宇的污点证人。选哪个?”
空气凝滞。
林薇薇的呼吸变得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。她低头看着那份dNA报告,又抬头看向陈默——那个曾经会因为她一句委屈就放下会议的男人,如今坐在那里,眼神冷得像冬夜的钢刃。
她终于明白,自己再也无法用哭泣唤醒任何怜悯。
“你……早就知道?”她声音沙哑,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“你第一次递给我咖啡的时候。”陈默说,“那天下雨,你说怕我感冒,特意加了姜汁。可你不知道,我对姜过敏。你只是照着‘温柔女友’的角色演戏,却忘了了解我的身体。”
林薇薇怔住。
“后来你帮我整理文件,趁机复制加密硬盘;假装醉酒套取项目密码;甚至在我父亲葬礼那天,偷偷拍下遗嘱签署过程传给赵宇。”陈默语气平稳,仿佛在读一份财务报表,“你以为我很蠢,其实我只是……在等证据链完整。”
她突然笑了一声,带着哭腔:“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揭穿我?为什么要让我陪你演这么久?”
“因为棋子的价值,不在于忠心,而在于能牵出多少幕后的人。”他说,“你现在明白了?”
林薇薇瘫坐在地,孕检单从指间滑落,沾上地毯纤维。她望着那份冰冷的dNA报告,忽然意识到,自己从未真正走进过这个男人的世界。她只是他布局中的一枚活棋,如今,连棋子的身份都即将被剥夺。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她低声问。
“那就等着收拘捕令。”陈默说,“赵宇挪用资金、窃取商业机密、勾结境外势力,每一项都有你的通讯记录和转账凭证。你父亲林国栋在金鼎赌场欠下的高利贷,也是赵宇替你还的——资金来自陈氏海外子公司,经三层空壳公司洗白。”
她脸色彻底灰败。
“你逃不掉。”陈默站起身,走到窗边,暮色沉沉压向城市天际线,“赵宇不会保你,他只会让你顶罪。而我,给你一条出路。”
林薇薇仰头看他背影,许久,才挤出一句话:“你要我……当庭作证?”
“不止。”陈默转身,目光如钉,“我要你交出所有微型设备、过往通讯日志、赵宇下达指令的原始录音。然后,签协议,接受警方保护性羁押。”
她嘴唇颤抖:“我出来后……还能自由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说,“但我可以保证,你不会坐牢。”
林薇薇闭上眼,一滴泪无声滑落。
几秒后,她睁开眼,声音微弱却清晰:“我……愿意配合。”
陈默点头,按下内线键:“程雪,准备‘污点证人’协议模板,三级保密等级,十五分钟内送到我办公室。”
通话结束,他重新坐下,右手轻轻摩挲扳指外缘。主控屏左侧,舆情热度已降至安全阈值以下;右侧,“星澜传媒”账户仍被冻结,跨境清算尝试已被拦截三次,最后一次发生在四分钟前,Ip源自东南亚某离岸数据中心。
林薇薇缓缓站起,双腿发软,扶住沙发才没跌倒。她低头捡起那份孕检单,捏成一团,塞进包里。动作迟缓,像是卸下一身重甲。
“我可以走了吗?”她问。
陈默没回答,只是盯着屏幕,等待程雪的文件传输提示。
她转身朝门口走去,脚步虚浮。手搭上门把时,忽然停下。
“陈默。”她背对着他说,“你知道吗?我曾经是真的喜欢过你的。”
陈默依旧看着屏幕。
“那时候我以为,只要嫁给你,就能摆脱那种生活。”她声音很轻,“可后来我发现,你根本不需要一个妻子,你只需要一个能帮你赢的人。”
她拉开门,走廊灯光斜切进来一道光带,映在她侧脸,一半明,一半暗。
“可惜我不是。”
门关上,咔哒一声。
办公室恢复寂静。陈默的目光仍停留在主控屏上,但眼角余光扫到了地毯一角——那团被丢弃的纸巾下面,似乎压着什么细小的金属物。
他没有立刻去捡。
而是抬起左手,拇指再次压进翡翠扳指的棱角,感受那一丝熟悉的钝痛。
终端提示音响起,程雪的文件已上传。他点击下载,同时伸手拨开纸巾。
一枚微型SIm卡静静躺在地毯缝隙中,表面有轻微刮痕,编号模糊不清。
陈默盯着它看了两秒,随即拿起手机,拨通雷虎号码。
“查b3层保洁班次表,今晚六点到八点,谁负责总裁办公室清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