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破晓，青石城校场已聚满了人。晨雾尚未散尽，就被一道清辉劈开 —— 校场中央立着面一人高的琉璃镜，镜面莹白如霜，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寒气，连靠近三尺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。这便是青云门测灵根的至宝，能照出修士潜藏的灵根属性与纯度。
“听说这琉璃镜有千年历史，连隐世的灵根都能照出来！” 人群里有人低声惊叹，指尖指向镜面，“你看那云纹，像是活的！”
孟小凡站在人群中，攥着柳莹儿的手，掌心沁出了汗。少女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，发间别着朵淡紫色野菊，指尖微微颤抖，眼神里满是期待与忐忑：“小凡哥，你说我能有灵根吗？”
“一定能的。” 孟小凡轻声安慰，心里却也没底。他摸出袖中的《辨邪录》，绢册的粗糙触感让他稍稍安心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琉璃镜上 —— 镜面映着晨雾，泛着冷光，像块拒绝一切温度的寒冰。
秦伯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，银白的发丝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，手里依旧拄着那柄药锄，眼神平静地望着校场中央。汤诗韵立在李长风身侧，银白劲装在晨光中泛着冷辉，目光扫过人群，最终落在孟小凡与柳莹儿身上，带着几分探究。
“测试开始！按报名顺序上前，手触镜面即可。” 李长风的声音响起，温润却带着威严。他抬手轻挥，琉璃镜忽然亮起淡淡的白光，云纹流转，像是被唤醒的上古灵物。
第一个上前的是个富家子弟，身着锦袍，昂首挺胸地走到镜前，抬手按在镜面上。镜面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，纹路如火焰般跳跃，映得少年满脸通红。“火系灵根！纯度八成！” 负责记录的弟子高声喊道，人群立刻爆发出喝彩。
少年得意地扬起头，挑衅似的看了孟小凡一眼，大摇大摆地走到合格区。接下来的测试有喜有忧，有人测出木系灵根喜极而泣，有人镜面毫无反应，当场瘫坐在地。柳莹儿的手越攥越紧，指尖泛白。
“下一个，柳莹儿。”
听到名字，柳莹儿深吸一口气，松开孟小凡的手，一步步走向琉璃镜。晨雾落在她的发间，凝成细小的露珠，像极了她眼底闪烁的光。她回头望了孟小凡一眼，见他点头鼓励，才鼓起勇气，将右手轻轻按在镜面上。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琉璃镜依旧莹白如霜，没有丝毫光亮，连边缘的云纹都停止了流转。柳莹儿的指尖微微颤抖，又用力按了按，镜面依旧冰冷，没有任何回应。负责记录的弟子皱了皱眉：“无灵根，不合格。”
“不可能……” 柳莹儿的声音细若蚊蚋，眼眶瞬间红了。她死死盯着镜面，像是要看出花来，可那冰冷的琉璃依旧毫无波澜。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砸在青石板上，晕开小小的水渍。她没有回头，捂着脸快步跑出校场，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。
孟小凡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，丹田处的浩然气微微躁动，带着几分心疼。他想去追，却被人群挡住，只能望着她的背影，攥紧了拳头 —— 他知道，莹儿也向往着修仙之路，向往着能和他一起变强，可这冰冷的琉璃镜，却碎了她的梦。
“下一个，孟小凡。”
轮到自己了。孟小凡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的酸涩，大步走向琉璃镜。赵天霸站在人群边缘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，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—— 他早已托人打听，这孟小凡十有八九是凡根，根本不可能有灵根。
孟小凡将右手按在镜面上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。丹田处的浩然气下意识地流转，顺着手臂涌向指尖，与镜面的灵气相互触碰。
忽然，琉璃镜亮了。
不是单一的颜色，而是泛出淡淡的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种微光，在镜面上缓缓流转。可这光芒极其暗淡，像是风中残烛，而且纹路浑浊，彼此交织却又相互排斥，根本没有纯粹灵根的澄澈。
“这是什么灵根？” 人群里有人嘀咕，“五种颜色都有，却这么浑浊……”
负责记录的弟子皱着眉，看向李长风：“仙使，这……”
李长风缓步走到镜前，目光落在浑浊的五行微光上，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。他抬手轻挥，一道灵气注入镜面，微光瞬间暴涨，却依旧浑浊不堪，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灰雾。仙使的眼神冷了下来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定：“伪五行灵根，五行杂糅，灵气驳杂难修，此乃修仙废柴，不合格。”
“哈哈哈！修仙废柴！” 赵天霸的笑声立刻响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，“我就说这小杂种没什么本事，果然是个废物！”
人群瞬间炸开了锅，之前被孟小凡教训过的赵家恶仆更是起哄：“还以为是什么仙人转世，原来就是个废柴！”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，还想拜入青云门！” 哄笑声、嘲讽声像针一样扎在孟小凡心上。
孟小凡猛地收回手，指尖还残留着镜面的冰冷。他看着琉璃镜上渐渐消散的浑浊微光，又望向人群中嘲讽的脸，丹田处的浩然气剧烈搏动起来，却不是愤怒，而是一种不甘 —— 难道没有纯粹的灵根，就真的不能修仙吗？难道这凡骨之躯，就真的只能是废柴吗？
汤诗韵走到李长风身边，低声道：“师父，他身上的浩然气能与镜面灵气共鸣，虽灵根驳杂，却心性坚韧，或许……”
“青云门收徒，需有灵根为基。” 李长风打断她，语气坚定，“伪五行灵根无法凝聚真气，纵有心性，也难成大器。这是规矩，不可破例。” 他看向孟小凡，眼神里没有嘲讽，只有淡漠，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孟小凡没有动。他想起秦伯的嘱托，想起柳莹儿的眼泪，想起镇民的期盼，想起丹田处那团温暖的浩然气。他抬头望向青云山的方向，晨雾已散，阳光洒在琉璃镜上，反射出冰冷的光，却照不进他心底的倔强。
“仙使，” 孟小凡开口，声音沙哑却坚定，“灵根真的是修仙的唯一门槛吗？上古侠修没有灵根，不也能修浩然气，护持苍生吗？”
这话一出，校场瞬间安静下来。李长风愣了愣，似乎没想到这少年会如此反问。他看着孟小凡眼底的光芒，那光芒里没有绝望，只有不屈，竟让他想起了青云门古籍中记载的上古侠修 —— 凡骨却有侠心，驳杂却有正气。
“浩然气已绝迹千年，非寻常人能修。” 李长风的语气缓和了些，“琉璃镜从不骗人，伪五行灵根终究难成气候。你若执意，可参加后续试炼，但若无法凝聚真气，依旧会被淘汰。”
孟小凡重重点头：“我要参加试炼。”
赵天霸嗤笑一声：“不知死活的东西，没有灵根，进去也是送死！”
孟小凡没有理他，转身挤出人群。晨雾彻底散去，阳光洒在青石板上，却暖不了他指尖的冰冷。他望向柳莹儿离去的方向，又看向老槐树下的秦伯，老人正朝他点头，眼神里满是鼓励。
丹田处的浩然气缓缓流转，带着温润的力量，驱散了些许失落。孟小凡攥紧了拳头 —— 就算是伪五行灵根，就算是修仙废柴，他也要走下去。浩然气能破邪，亦能破命，这凡骨之躯，定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修仙路。
檐下的铜铃在晨风中轻轻作响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苍凉，却又藏着几分倔强。孟小凡知道，这冰冷的琉璃镜只是第一道坎，后续的试炼只会更凶险，可他无惧。因为他的凡骨里，藏着最纯粹的浩然气；他的心里，装着最坚定的侠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