窑洞的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。
一股暖烘烘的热气,还夹杂着柴火特有的那种焦香味,“呼”地一下扑面而来。
在那摇曳的火光下,一家人正围着火堆坐着,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,怎么都藏不住。
“妈!您可算回来了!”
赵丽梅第一个从座位上弹了起来,声音里带着一种像是经历了大难才活过来的颤抖。
“这么晚了,我们都担心死啦!”
张博文也赶紧站起身,接过沈君兰手里拿的东西,眼神里透着紧张,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。
“没事吧?赵老头那边……”
“我既然敢动手,就肯定没事。”
沈君兰温和地笑了笑,简单几句话就把赵老头的情况说了清楚。
大家听完,这才把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,原本死寂的气氛也终于回暖了。
沈君兰的目光在火堆上扫了一圈。
上面就架着一口铁锅,锅里烧着热水,正“咕嘟咕嘟”地冒着白气呢,除此之外,啥都没有。
她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这一天下来,又是开荒,又是砍树、搭棚、砌灶的……全家人都累得快散架了,估计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,就盼着她这个“后勤部长”回来弄吃的。
看着家人一个个疲惫不堪,却又满是期待的眼神,沈君兰心里被轻轻触动了一下。
她走到火堆旁坐下,火光在她脸上跳动,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郑重。
“老头子,兴业,”沈君兰慢慢地开口说道,“我把空间的事儿,告诉丽梅了。”
这话一说完,张博文和沈兴业的目光,立刻就和赵丽梅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了。
紧接着,父子俩都笑了起来。
可这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呢——
“嗷——!”
一声特别凄厉的惨叫,一下子打破了窑洞的安静。
赵丽梅的手快得像闪电一样,一下子就精准地拧住了沈兴业腰间的软肉,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,狠狠一扭!
她咬着牙,从牙缝里挤出话来:“沈兴业!你个没良心的!这么大的事儿,居然连我都瞒着?!”
她之前还傻乎乎地以为婆婆是藏东西的高手呢,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!
“哎呦!媳妇儿!祖宗!快松手!”沈兴业疼得脸都变形了,不停地求饶,“这事儿……它太邪乎了!我怕跟你说了,你晚上睡不着觉,还以为我中邪了呢!我这……都是为你好啊!”
他越说声音越小,明显底气不足。
赵丽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,手上的劲儿不但没松,反而更大了:“哼!我看你就是没把我当自家人!还是妈对我好!”
她心里又酸又难受。
自家这个男人,一向莽撞冲动,从小到大没少闯祸,全靠公婆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。
可这么大的秘密,他居然瞒得严严实实的!
“好了好了,”沈君兰实在忍不住笑了,赶紧出来解围,“丽梅,快松手,再拧下去,兴业明天可就没法下地干活了。”
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,也是正式把赵丽梅拉进这个家庭最核心的圈子。
“来,咱们看看,今天文静又给咱们准备啥好吃的了!”
沈兴业就像得了大赦一样,一边揉着自己都快紫了的腰,一边委屈巴巴地抢先喊道:“妈!我都快饿死了!我要吃红烧肉!白天啃那干巴巴没味道的馒头,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!”
他伸出双手,手掌上全是干裂的血泡,在火光下看着特别吓人。
张博文也长叹一口气,摊开自己的手掌,上面同样是伤痕累累。
“是啊,第一天干农活,这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。好不容易安顿下来,又没外人,确实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。”
他白天和儿子偷偷用了点给孩子擦脸的灵泉水抹手,这才没在烈日下中暑倒下,恢复得也比一般人快些。
沈君兰精神力一扫,父子俩这点“小动作”哪能瞒得过她。
她故意不理会沈兴业点菜,笑眯眯地看向赵丽梅,语气特别宠溺。
“丽梅,你想吃啥?跟妈说,妈看看空间里有没有,没有咱就现做!”
沈兴业:“……”
他脸上写满了悲愤,心里在疯狂哀嚎:我难道真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?!媳妇儿才是亲生的吧?!
赵丽梅被婆婆这毫不掩饰的偏爱弄得有点不好意思,抿着嘴笑了笑:“妈,有啥吃啥就行,您拿主意。”
沈君兰把意念沉入空间共享区。
“咦?我存的红烧肉怎么少了一份?哦,估计是你大哥取走了。东北天黑得早,他们应该吃过了,文静又新存了些馒头包子进来。”
她也不卖关子了,大手一挥!
“那就吃红烧肉!再炒个番茄炒蛋!还有你爸买的卤猪脸、猪尾巴!再加个醋溜土豆丝!”
她话刚说完,就跟变魔术似的!
一盘红亮红亮、颤颤巍巍的红烧肉出现在眼前!
一盘酱香浓郁、切得整整齐齐的卤肉拼盘也有了!
还有一碗金黄鲜嫩的鸡蛋液,两颗红彤彤的番茄!
这些东西,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那简陋的木板上!
刹那间!
浓郁的肉香、醇厚的酱香、鸡蛋的鲜香,就跟海啸一样“轰”地炸开了,蛮横地充满了窑洞里的每一寸空气!
这香味,就像带着无形的钩子,一下子就勾住了在场每个人的胃!
“咕噜噜——!”
“咕噜噜——!”
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叫了起来,在窑洞里就像奏响了一曲交响乐。
就连躺在干草铺上的两个双胞胎,都好像被这香味勾起了食欲,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,眼巴巴地望着香味传来的方向,口水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。
张博文一下子来了精神,抄起锅铲,动作十分麻利!
“滋啦——!”
蛋液滑进滚烫的油锅,瞬间就膨胀成了金黄蓬松的一大块,就像云朵一样!
番茄下锅,酸甜的汁水“噼里啪啦”地往外溅!
不到三分钟,一盘颜色鲜艳、香气扑鼻的番茄炒蛋,就热气腾腾地出锅了!
紧接着,沈君兰意念再动。
每个人面前,凭空出现了一只跟小盆差不多大的搪瓷大碗,碗里堆满了雪白晶莹、颗颗分明的大米饭!
米饭的热气,混合着菜的香味,馋得人直咽口水!
一家人早就饿得不行了,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!
这几天又是坐车又是赶路,风餐露宿的,现在能围坐在温暖的火堆旁,吃着热乎的饭菜,简直就跟神仙过的日子一样!
沈兴业第一筷子,就夹起一块肥瘦相间、油光锃亮的红烧肉,稳稳地放进赵丽梅碗里。
他又舀了一大勺浓稠油亮的肉汁,均匀地浇在赵丽梅的米饭上,这才给自己夹。
然后,他就跟一台不知疲倦的吃饭机器似的,稀里哗啦几口,就把那一大碗饭吃得干干净净!
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,眼巴巴地捧着空碗,看向沈君兰。
“妈,我还要饭!”
“去去去!”沈君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“要饭去外面要!”
话虽说得嫌弃,可手上动作没停。
意念微微一动,沈兴业的碗里瞬间又多了半碗冒尖的白米饭!
“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!何况你现在是两个半大小子。”她小声嘀咕了一句,这小子的饭量确实大得惊人。
沈兴业:“……”
他幽怨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窑洞外面,外面哪有人给他饭啊?也就老妈这儿能有!
赵丽梅一边小口吃着软糯入味的红烧肉,一边偷偷观察婆婆。
看着各种食物、碗筷一会儿凭空出现,一会儿又消失,她每次都觉得特别新奇、特别震撼,眼睛里闪着光。
她心里暖乎乎的,特别庆幸当初没听娘家妈的话留在城里。
不然……哪能像现在这样,吃得比在城里还好呢?
婆婆还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自己……
她暗暗发誓,一定要把双胞胎养得白白胖胖的,做个好儿媳,抱紧婆婆这条“大腿”!
这顿饭,在温暖跳跃的火光中,大家吃得特别开心,笑声一直没停。
吃完饭,赵丽梅马上起身收拾碗筷去洗。沈兴业则被媳妇支使着去河边打水,回来烧开,好让一家人洗去一身的疲惫。
都收拾好了之后,一家人又围坐在还有余烬的火堆旁。
“砖窑前到路边这块空地,”沈君兰指着外面说,“有空的时候咱们就全把它围起来当院子。等跟村里人混熟了,再找李村长磨一磨,看看能不能让咱们开点自留地,种点菜补贴补贴口粮。咱们家人多,口粮本来就紧张,这表面功夫可得做足了。”
一家人都纷纷点头,心里都明白,下放人员想开自留地,这事儿难如登天!
但这姿态,总是得摆一摆的。
睡觉前,按照惯例,每人都喝了一小杯稀释的灵泉水。
父子俩干了一天的活,极度疲惫,再加上灵泉水的安抚作用,头刚一碰到干草铺,震天响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。
沈君兰终于得空了。
她把意念沉入空间,去查看那片新开垦的黑土地。
只看了一眼,她就愣住了。
空间升级之后的变化,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!
才仅仅一天啊!
昨天刚撒下去的种子,现在就跟被施了魔法一样!
白菜苗已经“蹭蹭”地往上长了十几公分,叶片又厚又绿,看起来就跟长了两个月似的,随时都能采摘!
这生长速度……简直太夸张了!
怕是有十几倍,甚至几十倍都不止!
沈君兰心里“砰砰”直跳!
她赶紧算了一下。
照这个速度推算,外面需要一百二十天才能成熟的水稻,在空间里,岂不是十天左右就能收割一茬?!
这可把她高兴坏了!
巨大的喜悦一下子把她包围了!
以后家里的粮食……怕是要多得堆成山了!根本吃不完!
她打心眼里“感激”林主任“送”的那些玉石能量!要是没有那些精纯的能量,空间哪能有这么大的变化?
不过,沈君兰也清楚,农作物授粉结果,光靠自己用意识操作太麻烦了。
必须得找些小帮手。
她暗暗记着,下次上山,一定得弄一窝蜜蜂进来!
沈君兰满意地退出空间意识,可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她想起远在冰天雪地的东北,大儿子一家还在吃苦,心里就一阵担心。
她悄悄地起身,意念轻轻一动,身形在窑洞里瞬间就变得模糊了!
空间折叠!
下一秒,她就出现在几百米外、黑漆漆静悄悄的山林里了!
她的精神力就像一张无形的雷达网,一下子铺展开来,精准地扫描着四周。
很快,几棵碗口粗、笔直笔直的大松树就被她盯上了。
“收!”
随着意念所到之处,大树无声无息地从根部断开,一下子就消失了,被完整地收到了空间里!
意念再动!
空间里,木材中的水分瞬间就被抽干了,变得又干又硬!
她脑海里浮现出桌椅板凳精确的尺寸,无形的能量就像刻刀一样,开始对木材进行精准的切割、打磨!
眨眼间,一张结实的木桌、几把厚实的木凳、还有一堆厚厚的床板,就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共享区域了!
剩下的那些边角料?正好可以当柴火!
她意念一动,那些崭新的家具和厚实的板材,就准确地出现在共享空间里,紧紧挨着大儿子那堆东西旁边。
紧接着,一道不容置疑的意念留言,被她留在了木料上:
“粮食够吃,一定吃饱!别舍不得!”
“木料在这儿,赶紧拿,加固房子!”
“东北冷,大雪快来了,防寒很重要!”
“还有啥需要,随时留言!”
确认没问题后,沈君兰身形一闪,又悄悄地回到了窑洞的草铺上,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。
夜深了,四周特别安静,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按照习惯,沈君兰的精神力就像无形的潮水一样,悄悄地漫过山岗,慢慢地把整个沉睡的村庄都覆盖了……
突然!
她的意识猛地停住了,原本舒展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,眼神在黑暗中变得特别锐利。
她的精神力“看”到,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,正借着夜色的掩护,猫着腰,小心翼翼地穿过田埂。
看那猥琐的样子,正是白天那个油腻的刘副队长,刘开基!
深更半夜的,他不睡觉,这是想干啥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