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若雨拖着28寸行李箱走出机场闸机时，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手链撞在金属扶手上，发出清脆的叮响。她下意识抬手压了压帽檐——早上赶飞机时没来得及梳头发，发尾翘成小炸毛，鼻尖还沾着值机柜台姑娘递来的薄荷糖余味。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外，秋阳把梧桐叶晒得发亮，风卷着远处奶茶店的甜香涌进来，她忽然想起陆沉上周在视频里说：等我把你接回家，熬红枣小米粥，放三颗蜜枣。
消毒水味还沾在指尖，是早晨过安检时蹭到的。她摸出手机，屏幕亮起的瞬间，微信对话框里躺着王浩半小时前发的消息：老陆从凌晨三点就开始擦地板，把你去年落在我家的那只粉色拖鞋都找出来了，说要给你当换鞋凳。后面跟着个偷笑的表情。李若雨抿着嘴笑，指尖划过屏幕上陆沉的头像——是布丁趴在他腿上的照片，陆沉皱着眉举着狗绳，配文这货又偷啃我的游戏手柄。
单元门口的梧桐树影里，李若雨踮脚往六楼望。六零二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，像浸在牛奶里的糖块，顺着阳台的绿萝藤蔓流下来，裹住了她发顶的秋凉。她刚要按门铃，门突然开了。
若雨！
陆沉的声音撞出来，带着股番茄炒蛋的甜香。他穿着她去年织的灰色连帽衫，胸前沾着点番茄汁，围裙是她的粉色hello kitty款——那是她生日时送的，陆沉说洗了三次都没掉色，此刻正系得歪歪扭扭，下摆沾着点面粉。他手里攥着锅铲，另一只手还拎着漏勺，看见她就往前冲，行李箱轮子撞在玄关柜上，发出一声。
慢点儿！李若雨笑着躲他的拥抱，却被他箍住腰往怀里带。鼻尖先蹭到他胸口的茉莉香——是她上周在超市买的柠檬草洗衣液，明明说给陆沉买的，你凑什么热闹，结果他趁她洗澡时，把自己的藏青色t恤全泡进了洗衣篮。
怎么不提前说？陆沉的下巴抵在她发顶，声音里带着点颤，我买了丹东草莓，洗在厨房水池里，还有你最爱的宾莹车厘子，冰在冰箱第三层。早上王浩说你要回来，我怕你找不到钥匙......
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玩意儿塞给她。是枚钥匙扣，锌合金材质，刻着布丁的侧脸——边牧的耳朵竖得直，眼睛圆溜溜的，正是布丁小时候的模样。李若雨捏着钥匙扣笑：幼稚。指尖却反复摩挲着布丁的轮廓，想起三个月前出差时，布丁扒着她的行李箱叫，陆沉拍视频说这货把你所有袜子都藏进沙发底下了。
布丁从客厅窜过来，金毛的尾巴甩得茶几上的马克杯晃了晃。它扑在李若雨脚边，舌头舔着她的手背，毛里带着股熟悉的阳光味——是陆沉每天带它下楼遛弯时，晒过的被子味。
李若雨弯腰抱起它，布丁立刻往她怀里钻，脑袋蹭着她的下巴：想我没？
想疯了。陆沉接过她的背包，拉链一拉，里面的东西滚出来：论文打印稿、投影仪适配器、还有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灰色高领毛衣。这是什么？他把毛衣抖开，针脚有点歪，锁边处还留着线头。
李若雨耳尖发红：上次你说去年买的羊绒围巾起球了，我......我学了织毛衣。她盯着自己的指尖，想起过去半个月，她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，台灯底下绕着毛线团，手指被织针扎了三次，贴了创可贴继续织——陆沉的肩膀宽，高领会滑，所以她特意加了两厘米的领口；陆沉怕热，所以选了薄款的美利奴羊毛，虽然织起来麻烦，但透气。
陆沉套上毛衣，站起来转了个圈。深灰色衬得他皮肤更白，领口刚好卡在喉结下方，不松不紧。丑什么？他笑着扯了扯毛衣下摆，比优衣库买的暖和。布丁凑过来，爪子扒着毛衣下摆，李若雨拍它的脑袋：不许闹，这是爸爸的新衣服。
厨房的粥香飘过来时，李若雨正蹲在地上给布丁梳毛。陆沉系着她的粉色围裙，端着小米粥出来，瓷碗边缘凝着水珠：先喝口热的，你上次说胃寒，不能直接吃冰水果。
李若雨接过碗，粥熬得软糯，米香裹着两颗蜜枣的甜，飘在鼻尖。她抬头看陆沉，他正托着腮坐在对面，额前的碎发翘起来，眼睛亮晶晶的：怎么样？
比我熬的好喝。李若雨咬了口蜜枣，甜津津的，你什么时候会熬粥了？
昨天查的教程。陆沉挠了挠头，怕溢出来，守了半小时，手机定了三个闹钟。凌晨四点起来的，火开最小，就怕糊了。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眼下有淡淡的青黑，试了三次，第一次水放多了，第二次火太大，第三次......第三次才成功。
李若雨的勺子顿了顿，喉咙忽然发紧。她想起上次陆沉熬夜帮她改论文，眼睛熬得通红，她摸他的脸，他笑着说没事，我年轻。现在他为了她的一碗粥，熬到凌晨四点，像个紧张的孩子。
陆沉......她声音有点哑。
别哭啊。陆沉手忙脚乱递纸巾，抽了三张才抽出来，我不就是熬个粥吗？王浩昨天还教我煎蛋不碎的秘诀，我等下煎给你看。
李若雨破涕为笑，擦了擦眼睛：那你煎个蛋，要单面的。
陆沉起身进厨房，没一会儿端着煎蛋出来。蛋白边缘微焦，蛋黄裹着一层浅黄的膜，像个小太阳。怎么样？他举着盘子，像个等待表扬的学生。
比上次进步多了。李若雨咬了口蛋黄，流心的甜裹着淡淡的盐味，下次少放点盐。
遵命，李老师。陆沉笑着举双手投降，布丁凑过来，舔了舔他沾着蛋黄的手指，被他捏着下巴挠了挠脑袋，你个小馋鬼，等下给你煮鸡胸肉。
收拾行李时，李若雨从箱底翻出个棕色纸包。纸包上沾着点咖啡渍，是她出差时在咖啡馆写的论文，不小心洒了。对了，给你买的围巾。她把纸包递过去。
陆沉展开——是条藏青色羊绒围巾，织纹细腻，垂在手里有重量。这得不少钱吧？他摸着围巾，指尖蹭过标签，几千块？
才八百多。李若雨摆手，店员说这线是阿尔巴卡羊毛，显白，适合你。她想起上周逛商场，销售员拉着她的手说这款卖得特别好，好多男生买给女朋友，她却盯着展柜里的藏青色围巾，想起陆沉的衣柜里，只有黑白灰三条围巾，其中一条还是她去年送的。
陆沉把围巾绕在她脖子上，打了个松垮的结。藏青色衬得她的脸更白，像落了层薄雪。我给你围。他手指勾住她的项链——是陆沉上次送的，挂着个迷你边牧吊坠，这个更漂亮。
谁要戴啊。李若雨耳尖发红，却主动伸手让他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。那是个素圈银戒，内侧刻着LcY，是陆沉用自己的名字和她的首字母做的。反正早晚要戴的。她小声说，手指绞着围巾角。
布丁叼着他们的袜子跑过来，一只黑的，一只白的，都是李若雨的。你这小调皮，又偷袜子。李若雨蹲下来抱它，布丁的毛蹭着她的下巴，带着股熟悉的阳光味。
它这是想你了。陆沉把袜子从布丁嘴里抢出来，昨天还扒着你的拖鞋不肯放，我把拖鞋放进沙发底下，它扒了半小时。
下午，两人窝在沙发上整理论文。李若雨坐在地毯上，把资料摊了一地：问卷统计、访谈记录、还有几篇核心期刊的论文。陆沉坐在沙发上，帮她分类，把思政结合的部分放在最上面，用便签纸标了。
对，就是这样。李若雨递给他一杯橙汁，上次导师说，要把宠物行为学和思政教育结合，我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。
陆沉接过橙汁，指尖碰到她的手背：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。他翻了翻论文，指着其中一页，这里可以加个案例，比如社区里的导盲犬，既体现宠物行为，又体现社会责任。
对呀！李若雨眼睛亮起来，我怎么没想到！她凑过去，胳膊肘撑在陆沉腿上，头发扫过他的下巴，你真聪明。
布丁趴在李若雨脚边，尾巴晃得像小旗子，偶尔抬头看一眼陆沉，又继续眯眼睛。陆沉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：今天乖啊，没拆家。
它哪敢拆家？李若雨笑，上次拆了你的pS5手柄，被你骂了一顿，躲在阳台哭了半小时，我拍了视频，现在还存在手机里。
那是它活该。陆沉挑眉，谁让它咬我最爱的手柄，那是我攒了一个月工资买的。
切，小气。李若雨拿起手机，翻出视频——布丁缩在阳台的狗窝里，耳朵耷拉着，眼神委屈，像犯了错的孩子。陆沉凑过去看，嘴角忍不住笑，伸手揉了揉布丁的脑袋，好了好了，原谅你了。
傍晚，王浩的电话打过来时，陆沉正在帮李若雨吹头发。吹风机的声音里，他按下免提：喂，老陆，明天出来吃饭不？嘉怡做了红烧肉。
行啊。陆沉看了眼李若雨，她正对着镜子笑，发梢还滴着水，若雨也回来了，一起。
太好了！王浩的声音里带着雀跃，我让嘉怡多焖会儿肉，若雨不是爱吃甜口的吗？上次她吃了一碗，还要再来一碗。
挂了电话，李若雨凑过来：王浩说什么？
约我们明天吃饭。陆沉捏她的脸，你可得少吃点，不然又要减肥。
才不会。李若雨拍掉他的手，我要吃三大碗饭，还要吃红烧肉。
好好好，吃三大碗。陆沉笑着投降，手指穿过她的头发，吹干了，别感冒。
晚上睡觉前，李若雨抱着布丁躺床上。陆沉洗完澡出来，擦着头发，睡衣是她的卡通图案——是只抱着骨头的狗狗，正是布丁的原型。宝宝，要不要一起睡？他爬上床，掀开被子的一角。
李若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，布丁也要一起。
布丁立刻跳上床，蜷在他们中间，脑袋枕着李若雨的脚。陆沉抱住她，闻着她头发里的茉莉香：若雨，我好想你。
我也想你。李若雨蹭了蹭他的胸口，听着他的心跳，在出差的时候，每天晚上都要和你视频，看你煮面，看你改论文，看你骂布丁。
那以后再也不让你出差了好不好？陆沉亲了亲她的发顶，我养你，不让你跑那么远。
李若雨笑了，把脸埋在他怀里，以后就在家，给你熬粥，给你织毛衣，给布丁梳毛。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，照在他们身上，布丁的鼾声轻得像片羽毛。李若雨闭上眼睛，听着陆沉的心跳，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——这就是家的样子啊，有爱人，有狗，有暖黄的灯，有熬得软糯的粥，有织得歪歪扭扭的毛衣，还有永远不会迟到的拥抱。
第二天早上，布丁的爪子扒在陆沉脸上时，他正梦见李若雨在织毛衣。他揉着眼睛起床，看见李若雨靠在床头笑：陆沉，布丁又扒我头发。
它这是想让你起来喂它。陆沉走过去，抱起布丁，走，我们去厨房，给你买狗粮去。
不用。李若雨从后面抱住他的腰，下巴搁在他背上，我买了新的狗粮，在行李箱里。
陆沉低头看她：你怎么知道我会忘记？
因为你是猪啊。李若雨笑着戳他的腰，上次出差，你把布丁的狗粮忘在超市，害得我跑了三条街才买到。
陆沉假装生气：你才是猪。
李若雨松开他，起床穿衣服，我要去洗漱，你赶紧去做早餐。
厨房的豆浆机嗡嗡响着，陆沉站在灶台前煎蛋。李若雨走进来，从背后抱住他，双手环着他的腰：陆沉，以后的日子，就这样好不好？
陆沉握住她的手，贴在自己胸口，每天早上有粥喝，每天晚上有你抱，每天都有布丁捣乱。
李若雨笑了，把脸埋在他背上：嗯，就这样。
窗外的风里飘着桂花香，是楼下的桂花树开了。布丁蹲在厨房门口，盯着平底锅里的煎蛋，尾巴晃得像小旗子。陆沉把煎蛋盛出来，放在李若雨的碗里：单面的，没碎。
谢谢。李若雨咬了口煎蛋，流心的蛋黄裹着淡淡的盐味，比昨天的还好吃。
那当然。陆沉骄傲地扬起下巴，我可是练了两次的。
吃完早餐，两人一起去楼下买狗粮。布丁坐在婴儿车里，蹦跶着爪子，尾巴晃得像小马达。陆沉提着狗粮，李若雨挽着他的胳膊，路过早餐摊时，她停下来：要两杯豆浆，两个肉包。
我不吃肉包。陆沉说。
给你买的。李若雨笑着戳他的胸口，你上次说肉包好吃，我记着。
陆沉接过肉包，咬了一口，肉馅的香裹着葱味，是他爱吃的味道。李若雨拿着豆浆，吸了一口，甜豆浆滑进喉咙，暖到心里。
回到家里，布丁扑上来，闻新狗粮的味道，尾巴摇得更欢了。陆沉把狗粮倒进碗里，布丁立刻扑上去，吃得满脸都是。李若雨蹲在旁边，用纸巾擦它的下巴：慢点儿，没人跟你抢。
陆沉坐在沙发上，看着她们，嘴角忍不住笑。阳光从窗外照进来，落在布丁的毛上，泛着金色的光。他拿起手机，拍了张照片——李若雨蹲在地上，布丁扑在她怀里，阳光裹着她们，像幅温暖的画。
他编辑了条朋友圈：归巢的风里有橘子的甜。配了那张照片。
没过多久，王浩点了赞，评论：老陆，你终于会熬粥了？
陆沉笑着回复：那是我家若雨教我的。
李若雨凑过来，看着手机屏幕：你发朋友圈了？
陆沉把手机递给她，写的是归巢的风里有橘子的甜
李若雨笑了，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照片：是啊，归巢的风里，有茉莉香，有粥香，有布丁的毛味，还有你的味道。
陆沉抱住她，闻着她头发里的茉莉香：那我们的家，以后就这样，永远都有这样的味道。
李若雨点头，把脸埋在他怀里：嗯，永远。
窗外的桂花树沙沙作响，布丁的鼾声轻得像片羽毛。阳光漫进来，照在他们身上，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，像一辈子那么长。
傍晚，王浩和嘉怡来了。嘉怡端着红烧肉进来，香味立刻飘满整个屋子。李若雨凑过去，闻了闻：好香啊，甜口的？
对呀！嘉怡笑着说，上次你说爱吃甜口的红烧肉，我特意多放了糖，焖了两个小时。
陆沉接过菜，放在餐桌上：辛苦你了，嘉怡。
不辛苦不辛苦。嘉怡摆手，若雨回来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
吃饭时，李若雨夹了块红烧肉，咬了一口，甜津津的，肥而不腻。好吃！她笑着说，比我上次吃的还好吃。
那就多吃点。嘉怡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，若雨瘦了，要多吃点。
我才没瘦。李若雨拍着自己的脸，陆沉说我胖了点，刚好。
对，胖点好。陆沉笑着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，抱起来软乎乎的。
大家都笑了。王浩举着啤酒杯：来，祝若雨回来，祝我们四个永远这么好。
干杯！四个人举起杯子，玻璃碰撞的声音，混着红烧肉的香味，飘在屋子里。
晚饭后，四人坐在客厅里聊天。布丁趴在李若雨脚边，舔着她的脚趾，惹得她笑个不停。嘉怡拿出手机，翻出照片：你们看，这是上次陆沉帮我修电脑的样子，笨手笨脚的，差点把我的文件删了。
哪有？陆沉反驳，明明是你自己把文件存在c盘，怪我咯？
大家都笑了。李若雨靠在陆沉怀里，看着他们笑，觉得心里满满的。这就是家的样子啊，有一起吐槽的朋友，有爱吃的红烧肉，有布丁的捣乱，还有爱人温暖的怀抱。
深夜，李若雨躺在陆沉怀里，听着他的心跳。陆沉摸着她的头发，轻声说：若雨，我爱你。
我也爱你。李若雨蹭了蹭他的胸口，比昨天多一点，比明天少一点。
陆沉笑了，亲了亲她的发顶：傻丫头，应该是比昨天多一点，比明天多一点。
李若雨笑了，闭上眼睛。窗外的月光漫进来，照在他们身上，布丁的鼾声轻得像片羽毛。她知道，以后的日子，都会这样——有爱人，有狗，有暖黄的灯，有熬得软糯的粥，有织得歪歪扭扭的毛衣，还有永远不会迟到的拥抱。
归巢的风里，有橘子的甜，那是家的味道，是爱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