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立医院。
陆昭站在陈立群旧办公室的防盗门前，金属门把手上还挂着积了灰的封条——十年前“11·23案”调查结束后，这间实验室就被永久封存了。
“咔嗒”。
开锁工具在锁芯里转动的声响格外清晰。
陆昭抵着门框，能摸到当年警方封条撕下后残留的胶痕。
父亲笔记里那句“穿白大褂的医生眼神不对”突然在耳边炸响，他想起昨夜在旧相册里翻到的照片：年轻的陆振华穿着警服站在医院走廊，背景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匆匆掠过，只留下半张模糊的侧脸。
手机震动声惊得他差点松手。
屏幕上是沈清发来的消息：“老吴那边有发现，速回。”
陆昭停了一下，最终还是把手机塞回口袋。
陈立群办公室的锁芯“咔”地弹开时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十年前父亲最后一次出门前，就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腕说：“昭昭，爸爸去抓坏人。”
同一时间，市公安局法医的实验室里。
老吴推了推老花镜，鼠标滚轮在电脑屏幕上快速滑动，“死者的线粒体dNA匹配度达到98.7%。”托盘里的骨片泛着青白，“十年前失踪的卧底周明，代号t - 7，当年潜入韩明远基金会调查洗钱......”
沈清的手指扣住实验台边缘：“所以杀我母亲的......”
“可能不是韩明远。”老吴的声音沉下来，他调出一张泛黄的档案照，照片里的年轻警察眉目清俊，警号“0732”在领口闪着暗光，“周明失踪前最后一条任务记录是：‘基金会地下实验室有异常人体实验’。”
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唐警官推开门时，警服领口的扣子崩开一颗，“海潮的人抓到了！”他额角挂着汗，“那女的在审讯室，说要见陆昭。”
沈清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陆昭发来的“稍等”。
她盯着老吴电脑上t - 7的档案照，照片里的眼睛和陆昭此刻可能正在看的某个旧物重叠——十年前父亲遇害时，攥在手里的钢笔帽上，刻着同样的警号。
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蒙着层薄灰。
陆昭推门进去时，“海潮”助手正用指甲划着桌面，听见动静抬头，嘴角扯出个冰冷的笑。
她的右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，刚才拒捕时被警棍砸中的地方肿起青紫色的包。
“你们以为t - 7是人？”她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，突然抓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，锋利的杯沿划过手腕。
沈清刚踏进审讯室就倒抽一口冷气——那层被划开的“皮肤”下，竟露出银色的金属线缆。
机械关节在灯下泛着幽蓝，“他早就是个机器了。”她歪头，“红眼计划，知道吗？”
陆昭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想起公园碎尸案受害者颈椎处的针孔灼伤，和母亲尸检报告里的伤口形状完全吻合——那根本不是普通锐器造成的，是机械臂的注射接口。
“你也是？”他的声音发紧。
女人没有回答，只是盯着他西装内袋鼓起的形状。
那里装着父亲烧残的笔记，“陆振华当年查到了红眼计划。”她突然低笑，“周明被改造成t - 7的第一任务，就是清除知道太多的人。”
“叮——”
机房里的小林被警报声惊得弹起。
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的加密文件，手指在键盘上翻飞。
U盘里的日志碎片逐渐拼凑完整：“9月15日，记忆出现断层。任务结束后，我在巷子里捡到个玩具汽车，为什么会觉得眼熟？”“10月2日，审讯室的灯太亮，我想起妈妈说过，要做个正直的警察......”“11月23日，目标：陆振华。他的眼睛和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警察好像......”
“这不是杀人，是操控。”陆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机房门口，西装肩头沾着医院的灰尘。
沈清跟在他身后，手里攥着老吴打印的dNA比对报告。
小林的鼠标停在最后一页日志前，“最后一条记录是......”
“最后一次任务目标：陆振华。”沈清替他念出来，声音发颤。
她的指尖抚过纸上的字迹，墨迹在“振华”二字上晕开，像滴未干的血。
唐警官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，“查到了！”他举着平板电脑，屏幕上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——十年前的深夜，t - 7站在废弃仓库里，对面站着穿风衣的男人。
男人的脸被阴影遮住，但轮廓和韩明远有七分相似。
“只要你完成任务，就能恢复正常。”录像里的声音经过处理，带着电子杂音。
t - 7的机械臂在身侧微微颤抖，“我......我是警察......”
“父亲......”陆昭的拳头砸在桌角，“他最后的人性残留。”
老吴抱着金属托盘冲进机房时，托盘里的微型芯片闪着幽蓝的光，“在死者颈椎里发现的，可能是记忆存储器。”
小林的手指悬在读取键上，看了眼陆昭。
后者点头：“读。”
屏幕亮起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画面里是潮湿的巷弄，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。
穿警服的男人背对着镜头，手里握着刀。
他的机械臂在雨中泛着光，另一只手攥着半块警徽，“我不是凶手......我......我是警察......”
话音未落，画面突然黑屏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唐警官凑近屏幕。
小林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，“有病毒，正在覆盖存储......”
机房的警报声再次响起。
小林的电脑屏幕突然全部变成血红色，一行大字闪烁着：“t - 7上线。”
陆昭的手机在此时震动，是市公安局技术科发来的消息：“市局数据库检测到异常入侵。”
他抬头看向窗外，暮色正浓。
远处的霓虹灯开始亮起，将城市的天际线染成暧昧的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