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一家还有事,地里的活儿没干完,是有人告诉他们看见秦阳领着人往他家来了,担心有什么事才专门回来的。
田老三家的老宅在一处靠山的坳里,周围另外还有三户人家,都是靠外边的位置。
秦阳先开了院门,是用泥巴筑成的院墙,能冒迟许半个脑袋,景昱就被全部遮完了。
“我看看他们说的裂缝在哪里。”
秦阳走进堂屋去逛了一圈,又到已经看不出的原样的厨房逛了一圈,是有两条大缝没错。
“没事儿,不影响住人。”
迟许也认同,仔细拾掇一下,住进来也不差。
秦阳把钥匙递给迟许,“可要放好了,田老三他们那里没有了。”
“一定放好。”
“行了,你们自己看看,我有事就先走了。”
“秦村长慢走。”
迟许看他走出去了,凑到景昱身边带他去看住的那间房,“窗户虽然小了一点,但是暖和。”
“怎么,冬天你也想住在这里?”景昱闷闷不乐的说。
“晚上不也凉飕飕的嘛,而且你看……”
“对了忘记给你们说了,”秦阳不知道怎么又钻了出来,“旁边那两块菜地都是田老三家的,你们收拾一块出来随便种点菜吃。”
“谢谢村长,我们知道了。”
这次再看见人走出去,迟许到院墙边上往外面看了一眼,确认他真走了。
景昱还站在刚才的位置,脸上不甚满意,“没有浴房,你要我在卧房里面沐浴?”
迟许真搞不懂他对洗澡的地方执念怎么深成这样,拉着他往堂屋进,“这里不是有间房嘛。”
“墙上有缝,我才不在这里洗。”
“好好好,明天我找泥巴给它糊上,保证一点光都溜不出去。”
“哼,你最好是。”
好不容易敷衍完人,他们得赶紧往镇里赶,再晚点他们的鸡枞真要蔫吧砸手里了。
迟许一心想往镇上赶,景昱脚程跟不上,今天他背上又有东西,想背都不行。
在独自先回镇上,和被他挠几下的选项里,迟许果断选择了第二项。
“你个王八蛋!放我下来!”
迟许抱着景昱健步如飞,偏头躲着他伸来打脸的手,“祖宗,你别打脸,等下还要跟人做生意呢,给我留点面子。”
景昱气的牙痒痒,担心突然就从哪里冒出一伙人,那他脸都要被丢尽了,“你放我下来!你要是急,先回去就行,我自己慢慢走!”
“不行,留你一个人,估计天黑都见不到你。”
要不是担心跑起来会把鸡枞颠坏,他跑还要快一点。
景昱打累了,蜷着身子把头靠在了迟许胸膛上,尽量将脸挡住。
“困了?”
“你闭嘴。”景昱闭上眼,没有力气再跟他吵架。
眼看离镇上没有几步了,迟许才把他放下来,景昱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倒,他慌忙把人拉住,顺势搀扶住他往前。
被抱了一路,该丢的脸都丢完了,再被搀扶着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。
迟许找了处干净,人又多的地方,把鸡枞捡出来放在篮子里卖,才刚准备嚎一嗓子,已经有人走过来问价了。
他提前跟秦阳问过价钱,这种伞盖未开的要六十文一斤。
“我全部要了,便宜点。”
迟许抬头打量了来人几眼,身上衣服穿得挺不错,人有点胖,腰间还挂了香囊跟玉佩,一看就是有钱人。
“老爷,这点我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。”
“你小子还哄起我来了,你脚上都没多少泥巴,能找多久?无非是运气好,在何处瞎猫碰见死耗子了吧。”
迟许没想到这人精明成这样,黄花镇上有多少舍得花钱吃鸡枞的有钱人他也不清楚,干脆打包全卖了,去旁边借了个秤。
一共三斤三两,抹了零头,卖了一百九十文钱。
“还行,能把咱们的一百五十文房钱抵完,剩下的四十文拿来买米吧,改明儿就能自己煮饭了。”
景昱白了他一眼,“你有锅吗?”
迟许一下愣住了,才想起田家那厨房灶头空无一物。
“没事,再添钱买口锅,日后总要用的,干脆一起把别的东西也添置了,让我想想都要买些什么。”
迟许想来想去,还要盖房子,简直捉襟见肘,决定道:“时辰还早,去衙门问问借钱的事,先借十两银子怎么样?”
景昱没吭声,这段时间让他对钱有了深刻认识,这人是怎么能如此轻松的开口要借十两银子?
迟许对于自己非常有信心,过来之前他经营了一家高档私房菜馆,厨艺不错,在这边开家店不现实,但是随便摆摊卖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。
说干就干,迟许拖着景昱风风火火去了县衙,再从里面出来,身上多了十两银子。
这钱还不是他想借多少就能借多少,身无长物,劳动力又少,他们最开始只愿意借出三两,是因为他说景昱读过书,会一点学问,又当场写字给他看了,这才成功多借了些。
“还是读过书好,借钱都能多借一些。”
迟许此时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,“待会儿买个木桶回去,给你露一手。”
景昱冷哼:“三年后还不上钱,我看你怎么办。”
“放心,我去做苦力也得把钱还上,不会委屈到你。”
手头一有钱,还是这么大笔钱,迟许看什么都想买,衣服,被褥,粮食,调料,锅具,还有碗。
天麻麻黑了,两人满载而归。
迟许用之前煮汤的陶罐烧了水,倒在新买的木盆里面让景昱泡脚。
他蹲在景昱身前,先试了试水的温度,差不多后才按着他的脚泡进去。
“你说你这段时间也没好好洗过脚,等下肯定能搓不少脏东西出来。”
景昱气得脸涨红,想把脚抬起来踢他一下,偏偏他早有预料一般,用手紧紧按住。
“你是瞎了?明明每日我都洗了的。”
“嘿,就用水随便冲冲嘛。”
景昱脸更红了,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。
“你滚开,我不泡了!”
“我又不嫌弃你。”
迟许搓了搓他的脚,摸索着在几个穴位上按了下去。
景昱惊叫一声,脚上又痛又麻又酸又胀,一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,全身力气都被他这一按卸掉。
“我就给你随便按按,晚上你睡觉会舒服些。我以前可只给我爸……我爹娘按过脚,不过是四五年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