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城隍殿后,范尘第一时间将那柄邪气森森的苍白骨笛取了出来。这东西像个烫手山芋一样,威力是很大,就是邪性太重,一个不好就可能反噬自身,或者引来拜血教更疯狂的报复。
范尘只能用层层神力将其封印在一个玉盒里,又是贴上几张自己刚学会的、效果粗浅但法力十足的辟邪符箓,这才感觉安心了点。
还是“得想办法把它‘洗白’了……”范尘琢磨着。直接毁掉有点可惜,这骨笛的材质和里面蕴含的音攻法则很不一般。如果能祛除其中的血煞怨念,转化为神道法器,绝对是一大助力。
他想到了之前转化“爆裂血煞”的经验。或许可以尝试用更温和、更持久的方式,以自身纯粹神力慢慢浸润、净化?不过这需要时间,而且过程中必须万分小心。
将净化骨笛列为长期任务后,范尘的注意力回到了缓冲区。
黑无常的潜入小队和苍狼的妖族营地后,这几天陆续传回了一些有用的信息。缓冲区的情况比范尘想象的更加复杂。除了被拜血教直接或间接控制的势力,以及像苍狼这样被迫害、愿意归顺的小团体外,还有几股实力不弱、态度暧昧的中立势力。
比如占据了一片黑铁矿脉的“铁臂猿”部落,首领是个元婴初期的老猿妖,实力强悍,对拜血教和范尘这边都持观望态度。
还有就是盘踞在“鬼哭涧”的一群“夜枭妖”,极其擅长隐匿和袭杀,又行事诡秘,又很少与其他势力接触。
以及一个由几个散修人类邪修组成的“五毒帮”,用毒手段狠辣,占据了缓冲区通往外界的一个关键隘口。
这些势力,拜血教肯定也在尝试接触或控制。范尘必须抢在前面,至少不能让它们倒向拜血教。
“光靠苍狼那点人手和黑无常的侦察,影响力还是太小。”范尘沉吟着,“得找个机会,展示一下肌肉,同时也给这些墙头草一点甜头看看。”
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范尘想到了一样东西——北部山区那座“阴煞石”矿脉。这东西对阴魂鬼修是宝贝,对很多妖族和需要阴属性材料的修士来说,也是硬通货。
“文判官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文判官应声出现。
“北部山区矿脉开采情况如何?”
“回大人,已初步恢复开采,每日可得阴煞石原矿约百斤,初步提炼后,可得标准阴煞石三十斤左右。”
“嗯。”范尘点点头,“从中拨出五百斤标准阴煞石,分批运往缓冲区,交给苍狼。告诉他,这些东西,可以用来与其他势力交易,换取我们需要的情报、物资,或者……作为招揽人手的筹码。具体如何运用,让他便宜行事。”
五百斤阴煞石,对现在的南充阴司来说,不算小数目,但用来打开缓冲区局面,值得投入。
“属下明白,这就去办。”文判官领命而去。
范尘又看向地图上的铁臂猿部落和五毒帮。这两个势力,一个实力强,一个位置关键,是重点争取或者至少要稳住的对象。
范尘想了想,取出两枚空白玉简,分别录入了一段神念信息。给铁臂猿部落的信息,主要是表达结交之意,隐约提及可以提供一些他们需要的金属性炼器材料(南充阴司库藏里有一些缴获的),并暗示拜血教狼子野心,不可与虎谋皮。
给五毒帮的信息则更直接一些,表示可以对他们占据隘口收取“过路费”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(前提是不伤害无辜),甚至可以提供一些庇护,换取他们不投向拜血教,并在必要时提供情报。
这两枚玉简,他准备让黑无常想办法,秘密送到那两个势力的首领手中。
“先礼后兵,看看反应。”范尘心中定计。如果软的不行,那说不得,就得等自己实力再强一些,或者找到合适机会,来硬的了。
安排完缓冲区的事务,范尘感觉神魂的疲惫感缓和了不少,便又将那盛放骨笛的玉盒拿了出来。他决定尝试一下缓慢净化。
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层封印,只留下一道最核心的神力禁锢,确保骨笛无法作祟。然后,他盘膝坐下,调动起一丝丝如同涓涓细流般的温和神力,缓缓靠近玉盒中的骨笛。
神力触碰到骨笛的瞬间,一股冰冷、怨毒的意识碎片便试图沿着神力反向侵蚀,同时笛身微微震颤,发出低不可闻却令人心烦意乱的呜咽。
范尘稳住心神,不为所动,只是持续输出那温和而坚定的神力,如同春风化雨,一点点地冲刷、消磨着骨笛上的血煞怨念。
这个过程极其缓慢,而且对神力的控制要求极高,太快太猛可能引发反噬,太慢则效果微乎其微。范尘全神贯注,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金色汗珠(神魂显化)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骨笛表面的苍白光泽似乎……真的淡化了一点点?那股怨毒意识的反抗也微弱了一丝。
有效果!
范尘精神一振,虽然知道这是个水磨工夫,但有了好的开始,就看到了希望。
就在他沉浸于净化骨笛之时,忽然心念一动,通过那初步构建的、极其简陋的信仰信息网络,他模糊地感知到,南充城内,他重点关注的那位最虔诚的老信徒家中,似乎闯入了一丝……不寻常的阴冷气息?并非恶鬼,更像是一种……窥探?
几乎同时,负责城中巡逻的王魁,也通过神职联系急促汇报:“大人,城西发现行踪可疑之人,身上有微弱的法术波动,似乎在探查民宅,属下已带人盯住!”
两相印证!
范尘猛地睁开眼睛,眼中寒光一闪。拜血教的报复,或者新的试探,这么快就来了?而且目标直指他的信仰根基——普通信徒!
他瞬间收起骨笛,身形一闪,已出现在城隍殿外,神念如同大网般撒向城西!
在他的神念感知中,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布衣、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,正鬼鬼祟祟地在一排民宅附近徘徊,手中似乎拿着一个罗盘状的东西,时不时对着某些房屋(尤其是那位老信徒的家)照一下,眼神闪烁。
这人身上的能量波动极其隐晦,若非范尘神格纯净,感知敏锐,几乎就要忽略过去。其修为,大概在金丹中期左右。
“果然在窥探信仰源头……”范尘心中杀意涌动。拜血教这是想摸清他信仰网络的分布和核心信徒,然后进行针对性破坏或污染!手段一如既往的阴毒!
他没有立刻动手,而是通过神职联系,对王魁下令:“不要惊动他,放他离开,暗中跟踪,看他与何人接头。”
“是!”王魁领命。
范尘自己则悬浮在高空,冷冷地注视着那个灰衣人。他要放长线,钓大鱼,看看这次拜血教派来了多少人,领头的是谁。
那灰衣人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已经被盯上,在城西转悠了约莫半个时辰,记录了不少信息后,便若无其事地朝着城南方向走去,最终钻进了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客栈。
王魁带领的鬼差立刻将客栈暗中监视起来。
范尘耐心等待着。直到夜幕降临,华灯初上,一道隐晦的传讯符光芒从客栈某个房间飞出,朝着城外方向而去。
“跟上它!”范尘对王魁下令。
同时,他神念牢牢锁定着那个房间。房间里,除了那个灰衣人,果然还有另外两道气息,一道金丹后期,一道……赫然是元婴初期!而且气息比之前那个阴冷青年更加凝实、厚重!
“终于来了个像样的……”范尘眼神冰冷,知道不能再等了。等他们的援军到来,或者发现跟踪后撤离,就麻烦了。
他身形如同鬼魅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间客房窗外。里面三人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。
“……基本摸清了,核心信徒主要集中在城西这片,尤其是那个姓陈的老头家,信仰愿力最为精纯……”
“嗯,干得不错。等‘蚀心魔母’一到,便可在此播撒魔种,先从这些核心信徒下手,污染其信仰,断那城隍的根基!”
“执事大人英明!只是那城隍似乎警觉性很高,我们是否……”
“无妨,他找不到这里。明日我便亲自去会会他,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斤两,顺便……牵制他的注意力,方便‘蚀心魔母’行动。”
蚀心魔母!果然是这东西!而且听其意思,这魔母尚未抵达,明日这元婴执事是要去挑衅,吸引自己的注意力!
“好算计!可惜,你们没机会了!”
范尘不再犹豫,猛地爆发神威,金色神光如同火山喷发,瞬间冲垮了客栈的窗户和墙壁,将房间内的三人完全笼罩!
“南充城隍?!你怎么……”那元婴执事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,反应极快,在范尘出现的瞬间就猛地一拍桌面,一道血色护罩升起,同时厉声喝道:“快发信号!”
另外两人也又惊又怒,纷纷出手攻击,那灰衣人更是手忙脚乱地想要激发什么符箓。
“镇!”
范尘根本不给他们机会,城隍法印虚影凝聚了八成神力,如同实质般轰然压下!同时,他左手一挥,数道破邪金光如同闪电般射向三人!
轰!咔嚓!
血色护罩仅仅支撑了一息便轰然破碎!那金丹后期的修士和灰衣人直接被破邪金光洞穿,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身亡。唯有那元婴老者,在护罩破碎的瞬间,身上一件血色玉佩爆开,化作一道血光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,但他也被法印的余波震得气血翻腾,口喷鲜血。
“你……”元婴老者又惊又怒,刚想施展秘法遁走,却见范尘手中不知何时,多了一柄散发着淡淡金白色光晕的……骨笛?
正是那柄被范尘初步净化了一小部分的噬魂骨笛!
范尘将其握在手中,能感觉到笛身内依旧有强烈的抗拒和邪性,但最表层的那点血煞已被祛除,露出了一丝原本的、冰冷如玉的质感。他尝试着,将一丝纯粹的神力,按照某种玄奥的韵律,注入笛中。
呜——
一声清越、悠扬,带着一丝空灵与威严的笛音,骤然响起!这笛音不再是之前的鬼哭狼嚎,反而如同九天凤鸣,涤荡人心!一圈圈金白色的音波荡漾开来,扫过那元婴老者。
老者浑身剧震,施展到一半的遁法瞬间被打断,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和呆滞,仿佛神魂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笛音给“镇”住了!
虽然他立刻回过神来,但这一刹那的停滞,已经决定了命运。
范尘抓住机会,身形如电,蕴含着净化神力的一指,已然点在了他的眉心!
“噗!”
老者的眼神瞬间黯淡,元婴连同神魂被一指湮灭。
战斗结束得快如闪电。
范尘看着手中光华内敛的骨笛,心中惊喜交加。惊喜的是,这骨笛只是初步净化了一点点,吹奏出的神圣之音竟然就有如此威力,能震慑元婴修士的心神!交加的是,驱动这笛子消耗的神力也极其恐怖,刚才那一下,几乎抽掉了他一成的神力!
“好东西!真是好东西!”范尘爱不释手,“以后,你就叫‘镇魂神笛’吧!”
他收起神笛,迅速清理了战场,抹去痕迹。拜血教损失了一个元婴执事和两个金丹探子,绝对是伤筋动骨了。那个尚未抵达的“蚀心魔母”,恐怕也会因此推迟甚至取消行动。
这一次,算是暂时打赢了一场漂亮的防御反击战。
但范尘知道,拜血教的报复绝不会停止,只会更加猛烈。他必须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,加速整合缓冲区,提升实力,并尽快完成对镇魂神笛的彻底净化!
他看向城外缓冲区的方向,眼神坚定。
风暴前的宁静,必须争分夺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