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朽木,带着说不出的阴冷。阿竹强压下心头的悸动,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罗盘上——那罗盘的盘面比中枢罗盘更小,却刻着同样的北斗星纹,指针微微颤动,指向鬼市深处的一栋阁楼。
“镇魂钉就不必了。”阿竹故意压低声音,让语气听起来沙哑些,“我想要个能找东西的罗盘,最好是……能找到藏在阴处的物件。”
老者的眼睛在斗笠下眯了眯,似乎在打量他:“客人想要找什么?”
“一个故人留下的玉佩,据说掉在了这鬼市附近。”阿竹胡诌道,同时悄悄用余光示意风玄子和裴长史戒备。
老者笑了,笑声像漏风的风箱:“巧了,我这罗盘正好能找阴物。不过……得加钱。”
“多少都给。”阿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,“只是不知这罗盘准不准,不如先让我试试?”
老者将罗盘推过来:“随便试。”
阿竹拿起罗盘,指尖刚碰到盘面,星图玉佩就在怀里发烫,罗盘的指针突然剧烈转动,最终死死指向老者的胸口。他心里一动,看来这老者身上藏着与天枢或幽冥司相关的东西。
“这指针怎么指向你?”阿竹故作惊讶。
老者脸色微变,伸手就要夺回罗盘:“看来这罗盘坏了,客人还是另选吧。”
“别急啊。”风玄子突然上前一步,烟杆搭在罗盘上,“我看这罗盘好得很,说不定是老先生身上有什么宝贝,引着指针动呢?”
就在这时,裴长史碰了碰阿竹的胳膊,朝阁楼的方向努了努嘴。阿竹望去,只见阁楼的窗户里闪过一个黑影,手里拿着的东西一闪而过,像是……中枢罗盘的另一半!
“我们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阿竹放下罗盘,拉着风玄子和裴长史就走。
“站住!”老者突然起身,斗笠掉在地上,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,赫然是本该被化骨丹融化的谢玄!“周阿竹,以为换了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?”
周围的摊主和客人瞬间变了脸色,纷纷摘下头上的帽子或斗笠,露出一张张或青或白的脸,竟是些水行尸和被阴气附身的人!
“被发现了!”裴长史拔剑出鞘,“往阁楼冲!”
三人边打边退,阿竹用星图玉佩的金光逼退靠近的阴物,风玄子的阳燧粉撒出去,燃起一片火海,暂时挡住了追兵。他们冲到阁楼门口,裴长史一脚踹开大门,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——
阁楼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罗盘,大小不一,却都刻着北斗星纹,正中央的石台上,放着一个完整的中枢罗盘,罗盘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,为首的是个穿着紫色蟒袍的老者,面容枯槁,眼睛却亮得吓人。
“幽冥司的‘幽主’!”风玄子失声喊道,“三百年前就该被星官斩杀的老怪物,竟然还活着!”
幽主抚摸着中枢罗盘,嘴角噙着冷笑:“周衍的儿子?果然和你爹一样碍眼。这中枢罗盘本是开启阴阳裂隙的钥匙,三百年前被你爹藏起来,如今总算凑齐了。”
阿竹这才明白,谢玄根本没死,化骨丹只是障眼法,目的就是引他们来鬼市,好一网打尽。而那些散落的罗盘碎片,都是幽冥司故意放出去的诱饵。
“你以为凭你们几个能拦住我?”幽主站起身,周身散发出浓郁的黑气,“今夜,我就要用这中枢罗盘,打开阴阳裂隙,让冥界的大军踏平长安!”
中枢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,石台上的符文亮起红光,整个阁楼开始剧烈震动,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,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涌出,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。
“不好!他要强行开启裂隙!”裴长史急道,“阿竹,毁了罗盘!”
阿竹祭出星图玉佩,金光射向中枢罗盘,却被幽主用黑气挡住。谢玄带着阴物冲了进来,堵住了门口,三人顿时陷入重围。
就在这危急关头,阁楼的屋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,一道青影从天而降,手里拿着半块中枢罗盘,落在阿竹身边。
“爹?!”阿竹看着眼前的人,惊得说不出话来——那人竟是本该死去的周衍!
周衍冲他笑了笑,将手里的半块罗盘扔过去:“接住!这才是真正的中枢罗盘,他们手里的是假货!”
幽主脸色大变:“不可能!你明明中了我的‘蚀魂散’,怎么可能还活着?”
周衍没理他,对阿竹喊道:“用星图玉佩激活真罗盘,能关闭裂隙!快!”
阿竹接过罗盘,与自己手里的另一半拼合,星图玉佩的金光与罗盘的光芒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道光柱,直刺地面的裂缝。
裂缝中的黑气开始退缩,幽主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,朝着阿竹扑来。
周衍挡在阿竹身前,与幽主缠斗在一起。他的动作虽然还有些迟缓,却招招致命,显然是藏了实力。
“竹儿,记住,守护不是执念,是传承。”周衍回头看了他一眼,眼神温柔而坚定。
阿竹握紧罗盘,看着父亲的背影,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