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睁开眼,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,所有个人情绪被彻底冰封,只剩下纯粹的计算和决断。
他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,能够在不引起父亲剧烈反弹的情况下,把左航从那个地狱里弄出来。
而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,就是他那个看似温顺、实则内心早已扭曲变态的哥哥——韩东。
那些对左航手下赶尽杀绝的杀手,除了韩东,陆城还有谁有这份胆量,敢动他韩北明面上要护着的人?
别人不敢,不会,也没有这个胆量。
只有韩东,那个早已被嫉妒和偏执冲昏头脑的哥哥。
是时候了。
新仇旧怨,该一并清算了。
他必须拿到确凿的证据,必须将韩东这个毒瘤连根拔起,打到他永无翻身之日。不把他打痛打怕,他绝不会罢休。
他关掉水龙头,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,走出了浴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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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深沉,韩东的书房却灯火通明。
韩东靠在沙发上,腿上的枪伤刚刚被医生重新包扎过,纱布下隐隐透出暗红。这一枪是左航打的,疼痛反而成了一种扭曲的慰藉,让他有种近乎自虐的冲动,不希望这伤好得太快。
他脸色苍白,不仅因为枪伤,更因为内心翻涌着的怒火,想到左航正被父亲囚禁,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竟是自己的弟弟韩北,一种阴恻恻的,无处发泄的抓狂感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就在这时,手下惊慌来报:“大少爷!二少爷……二少爷他来了!”
韩东猛地坐直身体,瞬间牵动了伤口,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,额角渗出冷汗,但比这更猛烈的是眼中爆发的怨毒:“他还敢来见我?!”
话音未落,书房门已被更大力度地推开。韩北一身黑衣,径直走了进来。他无视了韩东的怒吼和手下惊恐的眼神,
韩东强忍疼痛,冷笑一声,试图维持兄长的威严,缓缓站起,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压抑的痛苦:“韩北,别以为父亲纵容你,你就可以在韩家无法无天!”
韩北没有理会这苍白的指责。他的目光扫过韩东腿染血的纱布上,撑在桌面上的手背青筋隐现,硬是压下了直接将对方撕碎的冲动。
韩北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,身体前倾,目光如炬,直接穿透了韩东虚张声势的伪装:“为什么要派杀手,对左航留在陆城的手下赶尽杀绝?”
“哼,笑话!”韩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谬论,“父亲可以囚禁左航为你索要利息,那我这个当哥哥的,替你当年的‘苦难’出口恶气,有什么不对?韩北,你别不识好歹!”
“出口恶气?”韩北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:“你是在帮我,还是在借题发挥?你就不怕……左航若知道此事,会对你的恨意更深一层,直至不共戴天?”
韩北刻意停顿,观察着韩东细微的表情变化,然后缓缓投下炸弹,“你对左航……到底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?”
提到心思,韩东的呼吸明显一窒,“韩北,你胡说什么!左航是韩家的敌人,我如何对付他,也轮不到你来过问!”
“敌人?”韩北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试探:“可我看你的所作所为,不像是对待敌人。你急着灭口他留在陆城的手下,是怕他们传出什么消息?还是……怕父亲通过他们,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?”
“比如,当年……左明死亡的……真相?”
韩东的脸色“唰”一下变得惨白,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,但随即被更强的偏执和愤怒掩盖:“韩北!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!胡说八道!左明是你杀的!证据确凿!左航恨你入骨,这难道不是事实?!”
“难道你还想否认?不是你亲口承认,是你杀了左明吗?不是你在左航面前,像个英雄一样替零九扛下了所有吗?!那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。”
“是我主动承认的?”韩北的声音依旧平稳,“你确定吗?确定那些所谓的‘证据’,不是你精心炮制,用来误导某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的?”
他紧紧盯着韩东的眼睛,不给他任何闪躲的机会:“你看着左航因为误会,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,折磨我,囚禁我……你是不是在旁边看得很开心?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是幕后操控一切的神?”
“是不是,觉得左航终于被你骗到了?”
“是不是,觉得我这个碍事的弟弟,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?”
韩东的心理防线被一步步击溃,韩北那种仿佛知晓一切的平静姿态,彻底点燃了他内心扭曲的炫耀欲和破坏欲。他猛地站起来,不顾腿伤剧痛,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,指着韩北,声音尖利:
“韩北!那是你活该!你凭什么?!凭什么从小到大,父亲眼里只有你?!凭什么我拼尽全力得到的东西,你总是唾手可得?!凭什么连左航那样的人……最后眼里看的也是你?!我到底哪点不如你?!!”
他像个疯子一样咆哮着,平日温文尔雅的假面彻底碎裂,露出底下狰狞的嫉妒和偏执:“没错!是我设计的!从挑选零九那个诱饵开始,就是我一手策划的!我太了解你了,你这个感情上的废物,一旦动了心,就蠢得无可救药!你竟然真的会为了那个小保镖顶罪?哈哈哈……真是天大的笑话!我都要被你感动了!”
韩北的心狠狠一沉,但面上波澜不惊,继续冷静地投下诱饵:“所以,零九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人。” 这不是疑问,而是确认。
“零九?”韩东得意得几乎忘形,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“杰作”,“那个我‘精心’为你挑选的保镖!那副冷冰冰、对你绝对忠诚的样子,是不是特别合你韩二少爷的胃口?你是不是真的……对他动了些不该有的、可笑的心思?”他恶意地揣测着,享受着揭开韩北“伤疤”的快感。
“那个蠢货,不过是我最好用的一颗棋子!我利用他,把你那点可怜的、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势力摸得一清二楚,最后才设下这个天衣无缝的局!”韩东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