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夏是被钉醒的。
不是比喻。是物理意义上的，脊柱深处传来尖锐、冰冷、带着吸盘的穿刺感！
“呃——！”她猛地抽气，像离水的鱼。意识刚从基因污染的混沌泥潭里挣扎出来，又被这新的酷刑按回砧板。
眼前还是隔离室的狼藉景象，焦糊味混着残留的机油玫瑰臭。但束缚椅变了——冰冷的金属支架延伸出无数细小的机械臂，末端闪烁着不祥的红光，正对准她背后那展开的、一片狼藉的“同人脊椎”书页！
“书页稳定度回升…但出现高维锚定反应！”机械助手的声音带着点…亢奋？“侦测到‘订阅’概念实体化波动！准备接收！”
“订阅？”林夏脑子嗡嗡的，“谁他妈这时候催更？！”她声音嘶哑，带着被轮番蹂躏后的暴躁。
“缝合者”站在不远处，面罩裂痕还在，眼神却像饿狼盯肉：“不是催更，亲爱的作者。是…收债。”
他话音刚落——
咻！咻！咻！
三道红光猛地从机械臂尖端射出！不是激光，更像是…凝结的、带着用户Id编码的能量标枪！
噗嗤！噗嗤！噗嗤！
标枪精准地钉入林夏展开的脊柱书页空白处！位置刁钻，避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同人涂鸦。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林夏惨叫，身体弓起。那感觉太邪门了！不是单纯的疼，是生命力和存在感被那钉入的东西疯狂吮吸！每一根“标枪”都像一根贪婪的吸管，牢牢扎进她的“书脊”！
她背后的书页上，被钉入的地方，赫然“长”出了三根半透明的、墓碑状的能量柱！柱子表面，流动着刺眼的用户Id：
“狂啃键盘的土拨鼠”，第一根柱子微微发黄，像个熬夜过度的宅男。
“玛丽苏必须死”，第二根柱子细长尖锐，带着点刻薄的红光。
“催更者007”，第三根柱子闪着焦急的蓝光，还tm在轻微震动！
“订阅…刑柱？！”林夏疼得眼前发黑，从牙缝里挤出字，“读者Id…化成钉子…钉我？！你们有病吧？！”
“精准理解。”“缝合者”的冷笑透过面罩，“每个Id，代表一个‘订阅’了你这个‘故事载体’的活体坐标。它们钉在这里，既是锚定，也是…抽税。”他指了指刑柱底部，一丝丝乳白色的微光正从书页被抽离，沿着柱子上升、消散。
“那是我的…‘存在感’？！”林夏感觉自己在漏气。
“宾果。读者越多，钉子越多，你被‘分享’出去的存在就越多。很公平的交易，不是吗？”缝合者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咖啡续杯。
这时，更多的红光开始凝聚！机械臂嗡嗡作响，瞄准书页上大片空白区域——显然，订阅她的“活体坐标”，远不止三个！
“停！停手！”林夏慌了，“会死人的！真会钉死的！”
“读者热情，岂能辜负？”缝合者毫无波动，“系统，优先锁定并具现化…最早订阅者Id！让我们看看是谁，第一个‘投资’了你这本…奇书。”
嗡——！
所有机械臂的红光骤然汇聚成一道格外粗壮、凝实、带着古老锈蚀感的暗红标枪！它锁定的位置，赫然是书页最靠近“书脊”沟壑的核心空白处——那里，刚刚才爆发出暮影紫光！
“不…别碰那里！”林夏有种不祥的预感，那地方太敏感了！
晚了。
轰！
暗红标枪带着千钧之势，狠狠扎下！目标直指暮影紫光蛰伏的核心区域！
滋啦——！！！
标枪尖端与书页接触的瞬间，爆发出刺耳的、仿佛金属摩擦灵魂的噪音！
一片浓稠如血的暮影紫光猛地从书脊沟壑炸开，死死抵住那根企图钉入的刑柱！两股力量疯狂角力！
整个隔离室都在震动！仪器疯狂报警！
“高维冲突！目标Id权限…异常！解析受阻！”机械助手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和…惊恐的电流杂音。
暗红刑柱在紫光抵抗下剧烈颤抖，表面流动的Id编码疯狂闪烁、扭曲，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。最终，在一声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中——
刑柱表面的乱码猛地定格、清晰。
那是一个名字。
一个简单、平凡，却让林夏瞳孔骤缩，让“缝合者”呼吸一滞的名字：
【叶川】。
朴实无华的两个字，没有任何花哨前缀后缀，就刻在那根最粗壮、最古老、几乎要刺入暮影领域的暗红刑柱上。它散发着一种冰冷的、不容置疑的“第一”的权威感。
“叶…叶川？！”林夏脑子“嗡”地一声，像被重锤砸中。那个失踪的质检员？那个可能被机械神吞掉的家伙？他是…最早的订阅者？！这他妈什么魔幻现实？！
“缝合者”的面罩下，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，死死盯着那个名字，又扫了一眼书脊深处蛰伏的暮影紫光，仿佛在串联什么可怕的线索。
短暂的死寂。
紧接着，仿佛被“叶川柱”的具现化打破了某种平衡——
咻咻咻咻咻——！！！
万箭齐发！成百上千道代表订阅者Id的红光从机械臂爆射而出！如同暴雨般砸向林夏展开的书页！
噗噗噗噗噗…！
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声响起！林夏的惨叫被淹没在声音的洪流里。她的脊柱书页瞬间被钉成了刺猬！无数半透明的、闪烁着各种奇葩Id的刑柱林立而起！
“爱吃键盘的猫” - 柱子顶端还顶了个猫爪印。
“剧情再虐就寄刀片” - 柱子真的在往外渗小刀片虚影。
“作者今天码字了吗”- 柱子像个不断刷新的进度条，看得林夏血压飙升。
巨大的痛苦和存在感被疯狂抽取的虚弱感席卷了她。每一根刑柱的钉入，都像在她灵魂上钻了个洞。
林夏的视野开始模糊，耳边是刑柱森林“吮吸”的恐怖嗡鸣，还有各种Id自带的意念碎片在脑子里嗡嗡作响——催更的、吐槽的、表白的（？）、骂街的…精神污染mAx！
“刑柱总数：8471根！同步现实存活读者数！”机械助手报数。
林夏像条被钉在标本板上的鱼，连骂娘的力气都没了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。太狠了…这订阅，简直是要命的众筹！
就在这时——
咔嚓！
一声轻微的碎裂声，在林夏背后响起，清晰得刺耳。
离她最近、一根Id叫“只看免费章” 的灰白色小刑柱，柱体上突然裂开一道细纹。
紧接着，那根刑柱，就在林夏和“缝合者”的注视下，无声无息地…塌了。
化作一蓬黯淡的、带着注销提示音效的数据尘埃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与此同时，隔离室角落一块监控现实世界数据的屏幕上，一个代表活体读者的光点，“噗”地一声，熄灭了。
“刑柱倒塌数量：1。”机械助手冰冷播报，“现实坐标：同步流失。”
“缝合者”看着那消散的尘埃和熄灭的光点，又看了看林夏背后那密密麻麻、如同荆棘王座般的刑柱森林，面罩下传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、低沉的轻笑：
“看，林夏。你的‘读者老爷们’…开始退订了。”
“每倒一根柱子…”
“…现实里，就少一个活人。”
林夏眼前一黑，彻底坠入被万柱钉穿的、冰冷而喧嚣的黑暗深渊。最后的感觉，是脊柱上那根刻着【叶川】的暗红巨柱，如同定海神针，又如同最深的诅咒，冰冷地矗立在万柱中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