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对的死寂被打破。虚界深渊的粘稠黑暗,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墨池,剧烈地翻滚、沸腾!
叶川,不!眼下,我们我们或许应该叫他曦晨。他抱着林夏冰冷轻飘的身体,纹丝不动。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眸,如同冻结的星辰,穿透了翻涌的黑暗,望向引力波狂暴袭来的源头。
视野尽头,虚界深渊的“边缘”被强行撕开!
一片无法形容其庞大的、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猩红“海洋”,正从撕裂的空间壁垒外疯狂涌入!这片“海洋”的核心,悬浮着一颗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暗红色星体——虚日!
它已不再是黑市穹顶之上那个未完成的亵渎之眼,而是被灰烬以整个黑市废墟、无数变异体、以及血算盘这最后的“燃料”彻底补完的终极形态!
虚日表面,不再是凝固的灵魂与破碎机械的熔铸物,而是蠕动着、流淌着、不断变幻着亿万张痛苦扭曲面孔的“血肉”外壳!
这些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,每一次蠕动都释放出湮灭性的负能量洪流。
在虚日核心,一个由纯粹暗金能量构成、表面流淌着灰烬物质、形态如同巨大神经节般的“核心”正疯狂搏动,每一次搏动,都推动着虚日向外喷吐出更加污秽的毁灭洪流,加速着虚界对现实维度的吞噬!
灰烬的本体意志,正藏匿于这核心的最深处,操控着这场终焉的盛宴!
“曦晨…容器…”灰烬那非男非女、带着多重空洞机械回响的声音,如同亿万根冰针,穿透翻涌的黑暗,狠狠刺入曦晨的意识核心,充满了贪婪与必杀的意志。“你的终局…便是这‘终宴’…最后的…点缀!成为虚日的一部分…见证万物的…归寂!”
那刚刚涌入虚界深渊的猩红毁灭之海,受灰烬意志的驱驶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,瞬间锁定了悬浮于虚无中的渺小身影!无数道由纯粹负能量构成的、如同触须般的猩红洪流,撕裂黑暗,带着湮灭一切物质与灵魂的恐怖气息,朝着曦晨和他怀中的林夏,狠狠噬咬而来!
曦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那冰冷漠然的眼神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。面对这足以吞噬星辰的毁灭洪流,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唯一还属于人类的左手。
五指张开,掌心对着那汹涌而来的猩红之潮,一种绝对的、掌控一切的意志向周围弥漫。
“静。”
一道冰冷、平静、如同宇宙法则本身的声音响起。
嗡——!
以曦晨掌心为中心,前方汹涌咆哮的猩红毁灭洪流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绝对光滑的时空壁垒!所有狂暴的能量,所有湮灭的意志,在接触到这壁垒的瞬间,如同投入强酸的沸油,发出无声的湮灭与消解!
洪流前端被强行“抹平”,形成一个巨大的、平滑如镜的能量断崖!后续的毁灭洪流被无形的力量强行约束、凝固,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狂怒毒蛇,徒劳地扭曲挣扎,却无法寸进!
整个虚界深渊,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唯有那巨大的虚日核心,搏动得更加狂暴,散发出灰烬被彻底激怒的气息!
“徒劳…挣扎!”灰烬的咆哮震荡虚空!虚日表面那蠕动的亿万痛苦面孔同时发出无声的尖啸!更加庞大的、如同海啸般的猩红能量,裹挟着被强行抽取压缩的空间碎片,形成一根根贯穿虚实的毁灭巨矛,再次狠狠轰向那无形的时空壁垒!
同时,虚日核心那暗金色的神经节猛地伸出无数根覆盖着精密纹路、流淌着灰烬物质的暗金触手,如同亿万根灭世的投枪,紧随猩红巨矛之后,撕裂被凝固的洪流,直刺曦晨!这是纯粹的、以力破巧的碾压!
曦晨那冰冷漠然的眼眸,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——不是恐惧,而是如同精密仪器捕捉到异常数据般的…计算。
他低头,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林夏。她的生命之火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灰败的皮肤在虚界侵蚀下几乎透明。腰间那柄黯淡的时痕刃,刀身上属于林夏面容的印记布满了裂痕,模糊不清。
力量…他拥有曦晨的权柄,足以抹除眼前的攻击。但代价是…怀中这具脆弱躯壳必然在余波中化为齑粉。冰冷的逻辑告诉他,这是最优解。舍弃无用的“物品”,全力抹杀灰烬。
然而,就在这冰冷的计算即将得出“最优”结论的瞬间——
嗡!
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,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,从怀中的时痕刃上传来!并非暮影的冰冷,而是…一种源自林夏灵魂最深处的、带着无尽哀伤与决绝守护意志的波动!这股波动,极其微弱地触动了刀身上那模糊面容印记的眉心处,一点几乎熄灭的金红色星火!
几乎同时,一股极其遥远、却又无比熟悉的画面碎片,如同被这悸动唤醒,毫无征兆地冲破了“曦晨”冰冷权柄的封锁,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闪现:
辐射刀鸣!荒星遗迹在脚下崩塌!刺耳的警报混合着岩石崩裂的巨响!冰冷的、布满奇特星河纹路的巨大化石(时痕刃初态)躺在尘封的祭坛上,散发着古老而危险的气息。一只沾满灰尘和汗水的、属于年轻拓荒者的手(叶川的手),带着对未知的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正不顾一切地、坚定地伸向那冰冷的化石表面…
这是…被典当的“叶川”之名所承载的、最初的记忆碎片!是构成“叶川”存在的第一块基石!
这画面在曦晨冰冷的意识中一闪而逝,如同投入冰海的流星,瞬间被浩瀚的权柄之力湮灭。然而,就在它湮灭前的刹那,一种极其微弱、几乎无法察觉的…波动,却如同投入死水的涟漪,在曦晨那绝对冰封的心湖中,荡漾开一丝难以言喻的…刺痛?
这刺痛如此微弱,如此短暂,甚至不足以动摇他的意志。但却像一颗投入精密仪器的沙砾,让那绝对冰冷的逻辑运算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…迟滞。
就是这万分之一秒的迟滞!
“吼——!!!”
灰烬的毁灭巨矛与暗金触手洪流,已然突破了时空壁垒的束缚,撕裂了凝固的猩红能量,带着碾碎星辰的威势,悍然降临!恐怖的威压让曦晨周围的虚无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
没有时间了!
冰冷的权柄瞬间压下了那丝微不足道的涟漪。曦晨做出了决断。他不再尝试全面防御,而是将左手的力量瞬间收回、凝聚!
目标——保护怀中的“物品”!
嗡!
一层薄如蝉翼、却绝对平滑、仿佛由凝固时空本身构成的透明屏障,瞬间将他和林夏包裹其中!屏障表面流淌着细密的、如同法则链条般的银白色符文。
轰!轰!轰!轰——!!!
毁灭的洪流狠狠撞在时空屏障之上!湮灭性的能量疯狂爆发!屏障剧烈震荡,银白符文明灭不定,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!
恐怖的冲击力透过屏障传递进来,曦晨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,猛地一震!晶化的右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!怀中的林夏更是如遭重击,本就微弱的气息再次骤降,一缕鲜血从她嘴角溢出!
屏障挡住了攻击,但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,更无法完全隔绝那恐怖的震荡!林夏的生命,危在旦夕!
“愚蠢…的…容器!”灰烬的咆哮带着残忍的快意,虚日核心搏动得更加疯狂,更多的毁灭洪流正在酝酿!
曦晨那冰冷漠然的眼眸,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虚日本体那蠕动的血肉外壳,和搏动的暗金核心。他低头,看了一眼怀中因震荡而嘴角溢血的林夏,又看了一眼腰间断剑——那柄布满了裂痕、黯淡无光的时痕刃。
一个冰冷的、超越最优解的方案,在绝对权柄的运算核心中瞬间成型。
他不再犹豫。
右手(那只完全晶化的、流淌着幽蓝光泽的右臂),第一次主动抬起!五指张开,并非对着袭来的洪流,而是…握住了腰间的时痕刃剑柄!
当冰冷坚硬的晶石手指握住那布满裂痕的剑柄的刹那——
嗡——!!!
一声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、带着无尽苍凉与最终审判意味的刀鸣,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虚界深渊!这鸣响并非来自物质界,而是直接在所有存在的意识最深处震荡!
时痕刃的剑柄,在曦晨晶化的手掌中剧烈震颤!剑身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,瞬间爆发出刺目的、金红与暗银交织的光芒!光芒如同拥有生命,疯狂地沿着曦晨晶化的右臂向上蔓延!幽蓝的晶石在这光芒的冲刷下,发出“滋滋”的哀鸣,内部残留的虚界侵蚀被强行压制、净化!
那几乎消失的、代表老K遗产的银白光丝,在这股力量的灌注下,如同被点燃的导线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!
曦晨的灵魂深处,那属于曦晨主宰的冰冷权柄,如同决堤的星河,毫无保留地、狂暴地灌入时痕刃!
这柄由林夏血骨重铸、承载了暮影之力与守护意志的刀刃,终于在此刻,在初代主宰权柄的驱动下,迎来了最终的…觉醒!
“终宴…当止。”曦晨冰冷的声音响起,如同最终的宣判。
他握剑的晶化右臂,以一种超越感知极限的速度,朝着虚日核心的方向,朝着灰烬意志的藏匿之所,悍然挥出!
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,没有撕裂空间的轨迹。
只有一道…光。
一道无法用任何已知颜色描述的“光”。它并非直线,而是呈现出一种绝对的“平滑”,仿佛空间本身被最精密的刀刃无声地裁开了一道平滑的断面。这道“光”所过之处,一切归于最原始的“无”。
第一幕:怨魂之壁的湮灭! “光”触及虚日那蠕动的、由亿万痛苦面孔构成的血肉外壳。没有爆炸,没有哀嚎。那些扭曲蠕动的面孔,连同其释放的湮灭负能量,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脆弱玻璃,瞬间被“抹平”!
在平滑的断面两侧,所有物质与能量存在的基础被彻底瓦解,化为最原始的、无意义的虚能粒子流,无声消散!虚日庞大的外壳,被这平滑的“光”硬生生剖开一个贯穿性的、巨大无比的“空洞”!
第二幕:灰烬之触的断裂!紧随猩红洪流之后的无数根暗金触手,带着灰烬的暴怒意志撞上这道“光”。覆盖其上的精密机械纹路瞬间黯淡、崩解!流淌的灰烬物质如同被冻结般凝固、粉碎!
触手本身如同被投入无形粉碎机的金属巨柱,在平滑的断面处被一层层、一丝丝地强行剥离、分解、化为虚无!灰烬的咆哮在意识层面变成了惊怒交加的嘶吼!
第三幕:虚日核心的归寂!平滑的“光”,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重重阻碍,最终…没入了虚日最核心处那搏动着的、由暗金能量与灰烬物质构成的巨大神经节!
时间…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嗡——!!!
一声超越了听觉极限、仿佛宇宙本身发出叹息的嗡鸣,从虚日核心处爆发开来!
那搏动着的暗金神经节,在平滑的“光”没入的瞬间,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箔,无声无息地…溶解!构成其存在的法则、能量、灰烬的意志…一切的一切,都在那绝对“平滑”的切割下,被彻底抹除!
紧接着,以神经节溶解的点为中心,那抹除效果进一步延伸、扩大。虚日本体那庞大的、由毁灭能量构成的暗红色星体结构,如同被点燃引线的沙塔,从核心开始,无声无息地崩解、消散!
庞大的虚日,那吞噬了黑市、由血算盘和无数生命献祭而成的终焉造物,就在这无声的平滑“光”痕中,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渍,迅速归于虚无!只留下虚界深渊中,一个巨大无比、边缘平滑如镜的、纯粹的“空洞”!那片区域,连虚无本身都被短暂地“抹除”了!
终宴…落幕。
在虚日核心被抹除的最后一刹那,在那绝对平滑的“光”痕最璀璨的顶点——
一道微弱的、却无比清晰的画面,如同被时光长河冲刷上岸的贝壳,在曦晨那绝对冰封的意识深处,在那道毁灭的“光”痕中,一闪而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