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昭将密报折叠,指尖轻点桌面。宁远卫的精锐,早在他抵达江南之前,便已在李沐风的操练下,磨砺成一支利刃。京城那边的“门户”,盘根错节,剪除不易,却也到了非动不可的时候。
“李沐风,即刻动身,回京。”杨昭的声音不大,却传到厅外。
李沐风很快便进入厅中,抱拳行礼。
“回京后,卫所内部需先清整一番,再暗中布防。魏国公府的动向,一有异样,立刻禀报。”杨昭交代。
李沐风领命离去,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,迅速投入到调兵遣将的部署中。
江南府衙内,杨昭没有停歇。吴氏、顾氏的倒塌,在江南掀起轩然大波,但杨昭深知这只是开始。他与苏墨、柳如烟日夜商议,围绕土地、税收、水利和新兴产业,制定了一系列详细的改革方案。
苏墨凭借过人的才学,将杨昭提出的各项理念,转化为符合大乾律法的条文,字斟句酌,务求严谨。柳如烟则将杨氏遍布全国的商业网络,彻底激活,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迅速铺向顾吴两家留下的市场空白。杨氏的新产品,从改良后的丝绸到精盐、纸张,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涌入市场,占据主导。
江南的豪绅士族,起初尚有抵触,试图暗中对抗。但当杨昭毫不留情地处置了几家顽固不化的家族后,所有人都明白了,这位年轻的宁远侯,并不是在玩虚的。他的话,句句是铁律。
土地清查雷厉风行,隐匿的田亩被一一找出,重新分配给无地百姓。税收制度的改革,让豪门大户再也无法偷税漏税,而小民的负担则大大减轻。新的水利工程在各地动工,百姓积极响应。杨氏扶持的新兴工坊,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,江南的经济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,甚至焕发出新的活力。
仅仅半月光景,江南局势便趋于稳定。杨昭的声望,在百姓心中节节攀升,各地百姓甚至自发为他修建生祠。
就在此时,一队禁卫军骑兵,护送着一名内侍,从京城疾驰而来。
“奉陛下口谕,宣宁远侯杨昭,即刻入京觐见!”内侍宣读口谕,声音尖细,却透着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。
这道口谕,并未提及杨昭在江南的功绩,也没有明确召他入京的目的,只言“有要事相商”。这让苏墨和柳如烟都有些担忧。
“侯爷,魏国公府在京城势力庞大,只怕此行……”苏墨欲言又止。
“无妨。”杨昭神色平静,整理了一下衣袍,“京城,迟早要走一遭。既然陛下相召,便依旨入京。”
他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。江南的动作,不可能瞒过京城。皇帝召见,既是赏识,也可能是试探,甚至,是让他去京城,面对更棘手的局面。
杨昭带着李沐风留下的几名精锐护卫,并柳如烟和苏墨同行,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。
马车沿着官道前行,一路北上。江南的翠绿渐行渐远,取而代之的是开阔的平原和逐渐萧瑟的秋景。这一路,杨昭并未放松。他靠在车厢内,看似闭目养神,实则心绪翻涌。
【家族传承系统】的数据沙盘,已将京城错综复杂的权力结构,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关系网,在杨昭脑海中构建出清晰的模型。魏国公府、皇室宗亲、各部官员、宦官集团,甚至隐藏在暗处的江湖势力,都被一一标记。那些表面光鲜的权贵背后,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交易和阴谋,杨昭了然于心。
他更清楚,京城与江南不同。江南是经济重镇,是他的舞台;京城则是权力中心,是皇帝的棋盘。在这里,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,每一次呼吸都需小心翼翼。
数日后,京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。高耸的城墙,巍峨的宫殿群,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。这里是大乾王朝的心脏,也是所有权力斗争的终极战场。
马车行至城门,守卫检查得格外严格。杨昭一行人亮出身份腰牌,才得以入城。城内人声鼎沸,车水马龙,比江南府城更为繁华,也更为压抑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,仿佛随时会有风暴降临。
杨昭没有直接前往皇宫,而是先去了皇帝为他安排的府邸。那是一座位于京城东区,占地广阔,却略显陈旧的侯府。显然,这是皇帝的用意,既是恩赏,也是一种限制,让他不至于过早接触到京城的核心权力圈。
安顿下来后,杨昭召集柳如烟和苏墨。
“京城的水,比江南深得多。”杨昭开门见山,“魏国公府的势力,渗透朝野,根深蒂固。我们初来乍到,必须步步为营。”
柳如烟沉吟:“侯爷,我们初入京城,不妨先拜访几位与杨氏素有往来的京城商贾,探听虚实。”
苏墨则提出:“魏国公府在军中亦有盘根错节的关系。侯爷此番入京,陛下未言明用意,但恐怕与军务脱不开干系。我们需尽快了解京中兵部、枢密院的动向。”
杨昭颔首,他早有打算。他拿出几份资料,那是系统根据京城势力模型,筛选出的几位关键人物的信息。
“明日,柳如烟你便去拜访京城几家与杨氏有旧的商贾。苏墨,你设法联络几位清流言官,他们虽无实权,却能察觉朝堂风向。”杨昭吩咐。
两人领命而去。杨昭独自留在书房,他走到窗前,推开窗户,夜风带着京城特有的凉意扑面而来。远处,皇宫方向灯火通明,那是大乾最核心的权力所在。
他知道,一场更宏大的较量,正等待着他。
次日一早,杨昭便收到了一份来自兵部的公文,要求他于午时前,前往兵部大堂议事。公文语气客气,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。
“兵部议事?”苏墨皱眉,“未入职便议事,这不合规矩。”
杨昭拿过公文,指尖轻抚纸面。他明白,这是魏国公府给他的“下马威”。兵部尚书,正是魏国公一脉的核心人物。
“兵部议事,便去。”杨昭神色不变,“正好,也该见识一下,这京城的水,到底有多深。”
他换上了一身素色常服,没有穿侯爷的官服。随行只带了两名宁远卫的精锐,李沐风不在,他必须保持低调,同时展现出自己的底气。
兵部大堂,气氛肃穆。杨昭踏入其中,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。除了兵部尚书、左右侍郎,还有几位他只在资料中见过的军中大佬。他们或身着官袍,或披甲带剑,个个气势不凡。
杨昭的到来,让大堂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。所有人的视线,齐刷刷地投向他。其中不乏审视、轻蔑,甚至隐隐的敌意。
兵部尚书,一位面容方正,颌下长须的老者,率先开口,声音洪亮:“宁远侯驾到,有失远迎。不知侯爷今日前来,所为何事?”
他明知杨昭是奉旨前来,却故意如此发问,意在打压。
杨昭没有答话,只是从怀中取出皇帝的口谕,递给旁边的书吏。书吏接过,呈给兵部尚书。尚书扫了一眼,脸色微变,随即恢复平静。
“原来是陛下有旨,召侯爷入京。老夫失礼了。”尚书说,语气略缓,但依然带着几分高高在上,“不过,侯爷如今尚未在兵部任职,今日议事,多有不便。还请侯爷先行旁听。”
这番话,看似合情合理,实则将杨昭放在一个“局外人”的位置,剥夺了他的发言权。更重要的是,这议事大堂,本就不是寻常官员可以随意旁听的。
杨昭神色平静,却未动。他环顾四周,最终将视线落在兵部尚书身上。
“尚书大人此言差矣。”杨昭声音不高,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陛下口谕,召我入京,言明有要事相商。而今兵部议事,想必便是这‘要事’之一。既然如此,我又有何不便?”
他顿了顿,语气渐沉:“况且,我虽未在兵部挂职,但身负侯爵,食君之禄,自当为君分忧。今日兵部有何军务,我听得,也议得。”
杨昭的话,掷地有声,直接顶了回去。大堂内,气氛瞬间凝固。兵部尚书脸色一沉,他没想到杨昭会如此强硬,没有丝毫退让。
“好一个听得,议得!”一声冷哼从旁侧传来。
杨昭转过头,只见一位身披黑色甲胄,面容粗犷的中年将领站了起来。他腰间佩刀,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彪悍气息。
“在下,镇北将军,王猛。侯爷初来京城,便如此大言不惭,未免太瞧不起我等武将了!”王猛声如洪钟,震得大堂嗡嗡作响。
杨昭看了一眼王猛,系统的数据沙盘立刻浮现出此人的信息:魏国公府的嫡系心腹,军中悍将,性情暴躁,忠诚度极高。
“王将军言重了。”杨昭不疾不徐,面上没有一丝惧色,“我杨昭向来尊重军伍,又怎会瞧不起诸位?只是,军务乃国之大事,岂能因循旧例,不思变通?”
他向前一步,视线扫过在场所有将领,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:“如今边关战事吃紧,我大乾军队节节败退,军费空虚,将士疲惫。诸位身居高位,可曾想过,症结何在?可曾想过,如何破局?”
杨昭的话,如同利剑,直插众将心口。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,边关战败的消息,早已被层层粉饰,听惯了歌功颂德。此刻被杨昭当面指出,无不面色涨红。
兵部尚书猛地拍案而起,厉声喝道:“杨昭!你放肆!军国大事,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!”
然而,杨昭没有理会兵部尚书的怒喝。他面向大堂中央悬挂的舆图,指尖轻点,似是随意,却精准地落在了大乾北方边境的几处要塞上。
“边关之困,非一朝一夕。兵器落后,粮草不济,练兵之法陈旧,皆是其因。”杨昭平静地说,“但今日,我杨昭有一言,可解边关之危,可助大乾重振军威!”
他转过身,直视兵部尚书与王猛,眼神锐利得仿若能穿透人心。
“我杨昭,愿立军令状,三月之内,让边关将士,耳目一新,战力倍增!”杨昭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,在整个兵部大堂,激起千层浪。
此言一出,整个大堂一片哗然。所有将领和官员都瞪大了眼睛,惊愕地看向杨昭。三月之内,让边关将士战力倍增?这简直是天方夜谭!
兵部尚书的脸色变幻不定,他怎么也想不到,杨昭竟敢说出这样的话。这无疑是在自掘坟墓,但同时,也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。
王猛眼中闪过一丝嘲讽,却又带着几分好奇。
杨昭没有再多言,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等待着他们的回应。他清楚,这一步,他必须迈出去。京城的棋局,从这一刻起,正式开局。
他要让整个大乾,都看到他杨昭的能量,更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权贵明白,他不是江南的土财主,而是能搅动天下风云的,真正的传奇。
(未完待续)